《星光不渡薄情人》 小说介绍
《星光不渡薄情人》非常非常好看,没一个情节重复,不啰嗦,主线很强,沈砚青顾承宇秦屿人物塑造的很好。主要讲述的是:您要多加小心,他极可能……”“我知道。”沈砚青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星光不渡薄情人》 星光不渡薄情人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第一章:星光黯淡的纪念日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无数碎裂的星辰,
倾泻在“星曜”集团十周年庆典暨总裁顾承宇夫妇结婚十周年纪念晚宴的会场。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定制香氛和精心烘焙的甜点的混合气息,奢靡得让人微醺。
沈砚青穿着一身Valentino高定礼服,烟灰色的真丝包裹着她依旧纤细玲珑的身段,
颈间一串顾承宇早前送的南洋珠项链温润生辉。她站在衣香鬓影间,
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顾太太”的优雅微笑,像一尊精致却冰冷的瓷器。
周围的名媛贵妇们低声谈笑,偶尔投来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顾太太真是好福气,顾总事业如日中天,还这么体贴。”“是啊,十年了,
还是这么恩爱,真让人羡慕。”“就是性子太温顺了些,像朵菟丝花,离了顾总可怎么活?
”最后一句细碎的议论飘进沈砚青的耳朵,她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面上笑容纹丝未动。十年。她用十年青春,埋葬了自己的设计才华,
活成了“顾太太”这个光鲜亮丽的符号。替他打理人情世故,周旋于挑剔的公婆之间,
在他创业最艰难的初期,
数心血、被导师誉为“充满灵性光辉”的星轨主题首饰——为他凑齐了关键的一笔启动资金。
那时的顾承宇,抱着她说:“砚青,等我成功了,
一定把你的名字刻在‘星曜’最高的荣耀柱上。”如今,“星曜”的确成功了,
成为了国内珠宝界的巨擘。而她的名字,除了作为“顾太太”点缀在八卦小报上,
在设计领域早已沉寂无声。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下,只余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顾承宇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意气风发地走上台。他天生就是焦点,
举手投足间是久居上位的自信与掌控力。
“感谢诸位莅临……”顾承宇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
开场白华丽又得体。接着,他话锋一转,深情地望向台下的沈砚青,“今天,
不仅是‘星曜’的庆典,更是我和我太太沈砚青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掌声雷动,
众人艳羡的目光聚焦在沈砚青身上。“借此机会,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顾承宇的笑容更加耀眼,“由我太太沈砚青女士担任主设计师的‘星河之恋’系列,
上市首月销售额突破预期300%,成为本年度现象级爆款!
这充分证明了‘星曜’的设计实力和我太太的才华!”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和赞叹。
沈砚青被请上台,她微笑着,眼底却是一片荒芜的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星河之恋”系列的核心创意和所有细节打磨,几乎耗尽了她产后本就不多的精力,
每一个线条,每一处宝石的镶嵌角度,都是她在夜深人静时,抱着刚睡着的女儿微明,
伏在案头呕心沥血之作。而顾承宇,只在她初稿上提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建议”,
便堂而皇之地挂上了“总策划”和“主设计师”的名字,拿走了绝大部分的利润和荣誉。
她沈砚青,不过是署名栏里一个模糊的“设计助理”。在刺目的灯光和如潮的恭维声中,
沈砚青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她得体地微笑,说着感谢的话,目光扫过台下。
新晋代言人林薇薇,那个以性感大胆著称的年轻超模,正端着香槟,对她笑得格外热络,
红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叫着“顾太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挑衅。宴会终于曲终人散。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喧嚣褪去,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顾承宇扯开领带,带着微醺的酒意,随口道:“累了吧?
早点休息。”说完便径直走向书房,大概是还有工作要处理。沈砚青没有回主卧,
她去了女儿微明的房间。五岁的小女孩睡得正香,天使般的容颜在夜灯下显得格外纯净。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丝,心中那片荒芜的冰原下,终于涌起一丝真实的暖意。
只有在这里,她才是沈砚青。替女儿掖好被角,她轻手轻脚地退出来。路过书房时,
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顾承宇的侧脸。他似乎很投入,
连她停在门口都未察觉。沈砚青本想离开,目光却无意间瞥见他书桌角落,
一个深蓝色的手机——是他的备用工作机之一。她记得这个型号,他最近常用。鬼使神差地,
她推门走了进去。顾承宇头也没抬:“什么事?”“找点东西。”她含糊应道,
走到书桌另一侧,假装在抽屉里翻找,目光却紧紧锁着那部手机。就在这时,
幽暗的屏幕忽然亮了!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没有加密,
内容在黑暗中清晰得刺眼:**Vivian林:亲爱的,宴会终于结束了?老地方等你,
想你身上雪松的味道…**雪松。那是顾承宇常年使用的、独一无二的定制香氛。
沈砚青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血液仿佛凝固,指尖冰凉得不似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拿起那部冰冷的手机,指尖颤抖着解锁——密码是微明的生日,她曾无意中看到过他输入。
聊天记录像一条污秽的河流在她眼前展开。
露骨的调情、露骨的邀约、不堪入目的照片……时间戳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
精准地刺穿她记忆的节点。两年前,她刚怀上微明,孕吐得天昏地暗时,
他“出差”的关怀短信;她产后抑郁,整夜失眠抱着啼哭的婴儿时,
他“应酬晚归”的体贴问候……原来,都是与林薇薇的缠绵。最讽刺的是,
就在今晚的宴会上,林薇薇还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说着“顾太太真有福气”。
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轻响,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屏幕的光也随之熄灭。
顾承宇终于被这声音惊动,皱着眉抬起头:“你干嘛呢?找到没有?别乱动我东西。
”沈砚青缓缓转过身。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没有泪水,甚至没有质问。
她的脸上是死寂般的平静,眼神却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地刺向他。那目光太过陌生,
太过冰冷,让习惯了掌控的顾承宇心头莫名一悸。“没什么。
”沈砚青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弯腰捡起手机,轻轻放回原位,
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物件。“找到了,这就去睡。”她转身离开书房,
步伐依旧优雅,脊背挺得笔直。只是那背影,在幽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回到冰冷的主卧,沈砚青没有开灯。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
那些光芒此刻在她眼中都成了模糊的光斑。十年婚姻,十年付出,十年隐忍,
最终换来的是丈夫的背叛和利用,连她最后一点赖以生存的设计价值都被剽窃殆尽。愤怒吗?
有的。锥心刺骨的痛吗?也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和解脱。
就像一场漫长的、令人窒息的迷雾终于散去,露出了悬崖的真面目。那悬崖之下,
或许是无底深渊,但也可能是……新的路。她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冷静地开启拍摄功能,
将刚才拍下的、足以让顾承宇身败名裂的聊天记录一一存档,上传加密云端。然后,
她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名字——陈锋,
业内以作风彪悍、专打高净值离婚案闻名的金牌律师。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方,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女儿微明用彩泥捏的、歪歪扭扭的一家三口小泥人。
女儿纯净的笑脸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源,也是她必须坚强的全部理由。她深吸一口气,
按下了拨号键。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清冷的侧脸,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里,
此刻只剩下磐石般的决绝。“喂,陈律师吗?我是沈砚青。有件案子,想请您尽快面谈。
”她的声音,像冰凌敲击,清脆、冷静,不带一丝感情,“关于离婚。
”窗外的星光璀璨依旧,却再也渡不进这间冰冷华丽的囚笼。属于沈砚青的星光,
注定要自己点燃,照亮另一条路。第二章:无声的清算顾承宇的脚步声消失在书房门后,
厚重木门隔绝了所有声响。沈砚青站在主卧冰冷的中央空调出风口下,
寒意顺着脊椎蛇一样往上爬。她没有开灯,黑暗中,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是唯一的光源,
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彻底冷下去的眼睛。没有哭。没有歇斯底里。
甚至连愤怒的颤抖都在刚才那几分钟里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凝冻成坚冰。她点开加密云端,
确认所有照片、视频都已安然上传。然后,她删除了手机里所有的记录,清空了回收站。
做完这一切,她甚至还有余裕走进浴室,用冷水一遍遍冲洗自己的脸。镜子里的女人,
眼白带着细微的血丝,眼神却锐利得像刚开刃的刀。十年婚姻,磨掉了她设计师的光彩,
却没能磨掉骨子里的韧性。这份韧性,如今成了她唯一的武器。第二天清晨,
沈砚青准时出现在餐厅。她穿着米白色的羊绒衫,素面朝天,安静地给女儿微明剥着鸡蛋壳。
微明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小脸像初绽的花苞。顾承宇穿着熨帖的衬衫下楼,
扫了一眼餐桌,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今天下午王董夫人的慈善茶会,别忘了。
”这是沈砚青作为“顾太太”的职责之一,维系那些对“星曜”有益的社交关系。
“我不太舒服,”沈砚青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微明的小碗里,声音平静无波,
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头有点晕,怕是昨晚着凉了。茶会……让薇薇陪你去吧,她年轻,
会活跃气氛,王夫人挺喜欢她的。”她抬眼,目光清清淡淡地落在顾承宇脸上,
捕捉到他眼底一丝极快闪过的惊愕和……不易察觉的心虚。顾承宇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不耐烦地“嗯”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他拿起公文包,走到玄关,又停住,
语气带着惯有的施舍意味,“卡在抽屉里,想买什么自己买点,或者让李姐给你炖点燕窝。
”沈砚青低下头,用纸巾仔细擦掉微明嘴角的蛋黄屑,没有回应。
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在顾承宇身后关上,
隔绝了他带来的最后一丝属于这个“家”的虚假温度。世界,终于清静了。
属于沈砚青的战争,无声地拉开了帷幕。第一步,财务切割。顾承宇口中的那张“卡”,
是维系这个庞大别墅日常运转和沈砚青“顾太太”体面的家用卡。金额可观,
却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沈砚青走进书房,反锁了门。她打开书桌最底层上锁的抽屉,
里面是一个不起眼的旧牛皮笔记本。翻开,里面没有诗意的设计草图,
只有一行行冷静的数字和账户信息。她婚前有自己的信托基金,
是已故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保障,数额不大,但安全独立。婚后,顾承宇给的家用卡额度虽高,
但她从未真正挥霍。顾承宇母亲挑剔,她学着煲汤、插花、选画,钱省在看不见的地方。
顾老太太喜欢某位大师的工笔画,真迹价值连城,沈砚青就托人找到大师的关门弟子,
用几分之一的价钱定制了几乎能以假乱真的仿作,省下的钱连同其他省下来的家用,
都被她悄无声息地投入了低风险的理财项目。
还有那笔最隐秘的启动资金——当年变卖毕业设计稿的钱。她只拿出了大部分给顾承宇救急,
偷偷留了一小部分,像一粒深埋地下的种子,从未动用过。此刻,
这些散落在不同银行的账户信息,如同地图上的坐标,清晰地展现在笔记本上。
沈砚青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一笔笔资金,像溪流汇入大海,
被迅速、精准地转移到一个全新的、只属于她沈砚青的海外账户里。每一笔操作,
都伴随着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在她听来,却是锁链断裂的脆响。
金额最终定格在一个对她未来规划至关重要的数字上。她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自由的数字,
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第二步,证据加固。林薇薇的聊天记录只是序幕。
沈砚青的目光投向书房里那个巨大的、号称能防火防盗的保险柜。
顾承宇从不避讳她开保险柜,他笃定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文件,更不关心。
沈砚青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讽刺又合理。
厚重的柜门无声滑开。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股权文件、房产证、保险单,
还有……厚厚的设计稿夹。她的心猛地一揪。强压下翻看那些可能属于她的设计草图的冲动,
沈砚青拿出手机,开启了隐蔽摄像模式。
镜头冷静地扫过那些文件:几份以离岸公司名义签订的顾问合同,顾问费高得离谱,
收款方名称模糊;几份版权**协议,上面清晰地将几个关键设计的署名权和大部分收益,
从她沈砚青的名下,“合法”地转移到了“星曜设计部”或顾承宇指定的其他空壳实体名下。
其中一份的签署日期,正是她产后抑郁最严重、被医生建议住院观察的那一周!
她当时精神恍惚,顾承宇拿来的文件,她甚至没力气细看就签了字。还有录音。
沈砚青从保险柜角落摸出一个小小的、伪装成U盘形状的录音笔。
这是她半年前鬼使神差买下的。一次顾承宇醉酒回来,
因为她试图提起自己一个新构思的设计方向,被他粗暴地打断,
言语间充满了对她能力的贬低和嘲讽。那次之后,她就备下了这个。
她快速用数据线连接电脑,调出那段录音,
顾承宇带着酒意的、刻薄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沈砚青,
你以为你那些学生作业一样的草图能叫设计?幼稚!毫无商业价值!
…‘星曜’需要的是迎合市场,是爆款!不是你那点不切实际的艺术幻想!
…老老实实当好你的顾太太,带好微明,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每一句话,
都像冰冷的针,扎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此刻却成了最有力的武器。
她将录音文件连同扫描的文件照片,一起打包加密。第三步,利剑出鞘。做完这一切,
沈砚青拨通了陈锋律师的电话。“陈律师,是我,沈砚青。证据链我已经初步整理完毕,
括婚内出轨、利用婚姻关系侵占个人设计成果及其经济收益、以及婚姻存续期间的精神虐待。
目标明确:第一,拿到女儿沈微明的唯一抚养权;第二,
追回我被侵占的设计署名权和应得的经济补偿;第三,
依法分割夫妻共同财产中我应得的部分。”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另外,
我要求申请针对顾承宇的人身保护令,理由是他情绪不稳定,且有过言语威胁我的记录。
”电话那头,连见惯风浪的陈锋都沉默了几秒,才传来沉稳的回应:“沈女士,
你的准备非常充分,目标也很清晰。我会立刻着手准备诉状和证据清单。不过,
顾承宇不是普通人,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会动用一切资源反击,这个过程会非常艰难。
”“我明白。”沈砚青的目光落在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再难,
也不会比继续留在这里更难。陈律师,我只有一个要求:快,准,狠。”第四步,新生序曲。
挂断电话,沈砚青的心跳依旧平稳有力。她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这座用她青春和才华供养起来的繁华都市。目光,最终锁定在城市东边,
那片由旧厂房改造、汇聚了无数独立工作室和小画廊的艺术区——东岸77号。
她拿起私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方**吗?我是沈砚青。对,
之前咨询过您东岸77号那个小工作室。是的,我决定租下来。租金没问题,
今天下午就可以签合同。”电话那头的房产中介显然有些意外这位“顾太太”的雷厉风行,
连声应下。结束通话,沈砚青拉开书桌最上层的抽屉,
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被摩挲得边缘发软的硬皮速写本。封面是深沉的墨蓝色,
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她轻轻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设计草图。有流畅的几何线条,
有充满生命力的自然元素,有对东方古韵的现代解构……这些,都是她十年间,
在扮演“顾太太”的空隙里,偷偷画下的灵感碎片。
是被顾承宇斥为“幼稚”、“不切实际”的梦。她纤细的手指带着近乎虔诚的珍视,
抚过那些线条。指尖停留在最新一页,上面是用炭笔勾勒出的一支羽毛轮廓,
羽毛的根部却缠绕着坚韧的藤蔓,末端几滴墨迹仿佛悬而未落,充满挣扎与破茧的张力。
她提笔,在空白的角落,写下了两个清隽却有力的字——墨羽。墨,是沉淀,
是黑暗中积蓄的力量。羽,是轻盈,是挣脱束缚后的飞翔。
“墨羽……”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某种神圣的契约。
指尖划过“羽”字最后一笔飞扬的勾,带着破空的决绝。窗外的阳光似乎更亮了些,
毫无保留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个挺拔而孤独的剪影。
华丽的别墅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而她,
已经亲手为自己掘开了第一捧通向自由的泥土。前路荆棘密布,但路的尽头,
是她被偷走了十年的星光,和一支名为“沈砚青”的画笔,重新点亮的可能。
第三章:决裂与新生顾承宇的怒火,比沈砚青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律师函是由陈锋律所的高级助理亲自送上“星曜”总裁办的。
据说顾承宇当场砸碎了他最心爱的一方端砚,咆哮声穿透了厚重的实木门板,
让门外噤若寒蝉的秘书们脸色煞白。沈砚青是傍晚时分在“墨羽”工作室接到陈锋电话的。
电话里,陈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严肃:“顾太太,哦不,沈女士,
传票已经送达。顾承宇的反应……非常激烈。他明确表示绝不接受协议离婚条件,
并指控你恶意诽谤、精神异常、不适合抚养微明。他聘请了‘信和’的齐明远,
你知道齐明远的手段。”齐明远。沈砚青当然知道。业内出了名的“鲨鱼”,
以挖掘对手隐私、模糊焦点、用尽盘外招拖垮对方意志而臭名昭著。顾承宇请他来,
摆明了是要打一场不惜代价、摧毁她人格的肮脏战争。
“他有没有提到……”沈砚青的声音在空旷的工作室里显得有些干涩,“那些证据?
”“提了,”陈锋冷笑一声,“他说那些聊天记录是你非法监控他私人通讯获取的,
侵犯隐私权,不具备法律效力。至于设计版权和财务侵占的部分,他矢口否认,
反咬一口说你婚后就放弃了个人的设计事业,
所有的署名和收益都是‘星曜’团队运作的结果,与你个人无关。他还声称,
那些录音是你断章取义,扭曲事实。”预料之中。顾承宇的字典里,只有掌控和胜利,
没有“错误”和“认输”。“知道了。
”沈砚青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工作台上冰冷的金属边缘,
那清晰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骤然定住,“陈律师,按原计划推进。他越疯狂,
越证明我们打中了要害。”挂断电话,工作室里只剩下排风扇低沉的嗡鸣。没有精致的壁纸,
没有昂贵的家具,只有四面素白的水泥墙,**的管线在天花板上蜿蜒,
几盏临时接上的白炽灯发出冷硬的光。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稀释剂和新鲜木屑混合的气息。
这就是“墨羽”的起点,粗糙、坚硬、真实。沈砚青走到房间一角,
那里放着一个她从别墅带来的、硕大的LV硬箱。她打开箱子,
—硕大的钻石项链、成套的祖母绿、红宝石耳环、成色极好的珍珠串……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每一件都曾是她作为“顾太太”的勋章和枷锁。她没有任何犹豫。拿起手机,
拨通了本市口碑最好、也最守口如瓶的珠宝商老杨的电话。“杨叔,是我,砚青。
有批东西想请您看看,急出。”电话那头的老杨显然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
只沉沉应了声:“好,地址。”老杨来得很快。他看着眼前琳琅满目、足以办个小展的珠宝,
又看看沈砚青身上简单的棉质衬衫和牛仔裤,以及这间简陋得不像话的工作室,
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惋惜。他没多问一句,拿出专业工具,
在冰冷的灯光下仔细鉴定、称重、估价。整个过程安静得只有金属碰撞和仪器的细微声响。
“顾太太……沈**,”老杨最终放下放大镜,报出了一个数字,比她预想的略低,
但绝对公道,“这些东西牌子溢价高,二手市场,尤其是急出,价格就这样了。您考虑清楚。
”沈砚青看着那些曾经在她颈间、腕上、耳畔闪耀的冰冷石头,
它们的光华在简陋的环境里显得突兀又讽刺。
她拿起那串顾承宇在结婚五周年时送她的、颗颗**无瑕的南洋珠项链。
指尖触及那温润的表面,曾经佩戴时的虚荣与此刻决绝的剥离感在心头猛烈碰撞。
“就按您说的价。”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轻松,“全部。现金,
或者直接转进这个账户。”她递过去一张写着海外银行账户的纸条。老杨点点头,不再多言,
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点、打包。当最后一件珠宝被收进那个不起眼的黑色绒布袋里,
沈砚青感到肩头那无形的、华丽的重担,彻底卸下了。“杨叔,”在老杨离开前,
沈砚青叫住了他,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软布包着的小东西,“这个,
也请您看看。”那是一枚戒指,设计独特,戒托呈扭曲的星轨状,
托着一颗并不算太大、但切割异常精妙、火彩璀璨的蓝钻。
这是沈砚青大学时代参加国际设计新秀赛获得亚军时,用奖金买下的原材料,
亲手设计并委托镶嵌的。是她设计师生涯最初的荣光,也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念想。
她曾天真地以为,这枚戒指会见证她与顾承宇的爱情。老杨仔细看了看:“设计很独特,
有灵气。这蓝钻…品质非常不错。这个价。”他又报了个数。沈砚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一片澄澈的平静:“卖了。”当工作室的门在老杨身后轻轻关上,
沈砚青看着手机银行里新增的那笔对她未来而言至关重要的巨款,
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她用金钱买断了过去的虚荣与依附。现在,
她唯一剩下的、也是最重要的“财产”,只有微明和这间名为“墨羽”的空壳。几天后,
沈砚青带着整理好的、初步筛选出来的设计草图,
走进了东岸77号深处一家名为“新生”的小型画廊。
这里正在筹备一场名为“韧·初”的新锐设计师联展,主题是“从破灭到重生”。
策展人秦屿的名字印在宣传册的首页。沈砚青走进去时,秦屿正站在一张未完成的展台前,
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他穿着简单的灰色亚麻衬衫,袖口随意地挽着,
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侧脸在画廊顶部射灯的映照下,显得轮廓分明,
带着一种专注而沉静的气息。“秦先生?”沈砚青的声音打破了画廊的安静。秦屿闻声抬头。
目光触及沈砚青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眼前的女子,素面朝天,
衣着朴素,与传闻中那位光鲜亮丽、如同温室名花的“顾太太”判若两人。但那双眼睛,
平静之下却蕴藏着一股惊人的力量,像深海下的火山。“沈…女士?”秦屿很快收敛了讶色,
露出职业化的温和笑容,“久仰。没想到您会对我们这种小展感兴趣。”“不是感兴趣。
”沈砚青开门见山,
将手中的速写本和一个装着几件小样模型的丝绒盒子轻轻放在旁边的展台上,“我想参展。
”秦屿的目光落在那个硬皮速写本上,封面是沉静的墨蓝色。他示意沈砚青落座,
自己则慎重地拿起速写本,一页页翻看起来。他看得很慢,
目光在那些充满灵性的线条、独特的结构、以及对材质肌理的大胆想象上久久停留。
尤其翻到那幅“韧草”与“墨羽”的草图时,他的指尖在炭笔勾勒的藤蔓上停顿了一下。
接着,他打开丝绒盒子。里面是三件素银**的小样——一支缠绕藤蔓的羽毛胸针,
一枚形似破碎蝶翼的耳饰,以及一个以扭曲星轨为灵感的手镯。没有宝石的点缀,
只有素银本身温润又冷硬的光泽,以及设计本身蕴含的挣扎与力量感。画廊里很安静,
只有秦屿翻动纸页的声音和他偶尔低沉的询问:“这个交叉点的用意是?
”“为什么选择这个角度的扭曲?
”“对东方‘留白’的理解似乎很特别……”沈砚青一一回答,声音不高,却条理清晰,
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我剖析。她没有提及婚姻,没有提及顾承宇,只谈设计,
谈线条下的情绪,谈材质本身的诉说。秦屿的目光从图纸移到小样,再移回沈砚青脸上。
他看到了一个完全剥离了“顾太太”光环的设计师灵魂。那些作品,尤其是“韧草”胸针,
线条简洁却充满内在的张力,仿佛随时会挣断束缚,破茧而出。这不是富太太闲暇时的消遣,
而是一个在黑暗中独自摸索、用设计呐喊的灵魂。“沈女士,”秦屿合上速写本,
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璞玉的郑重,“我不得不说,您的设计让我感到惊喜,甚至……震撼。
它们充满力量,带着一种……涅槃重生的痛感与美感,非常契合我们这次‘韧·初’的主题。
”他顿了顿,直视着沈砚青的眼睛,“我很荣幸邀请您的作品加入这次联展。
特别是这件‘韧草’,我希望它能成为我们主题展的核心作品之一。
”沈砚青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了一下。不是欣喜若狂,
而是一种被理解的酸涩与尘埃落定的释然。她知道,秦屿的评价是专业的,也是真诚的。
她的设计,她的“墨羽”,终于找到了第一个愿意认真倾听和展示的平台。“谢谢。
”她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微哑,却重若千钧。“那么,合作愉快。”秦屿伸出手。
沈砚青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没有立刻握上去。她看着秦屿的眼睛,
那里面只有纯粹的欣赏和事业的邀请,没有探究,没有怜悯。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当指尖相触时,秦屿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腹上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带着一种坚韧的暖意。
而沈砚青,则第一次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
感受到了一种与“顾太太”身份无关的、纯粹的、事业上的联结与暖流。
这份暖意并未持续太久。沈砚青刚走出“新生”画廊,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顾承宇,带着一种噬人的焦躁。她走到画廊外僻静的梧桐树下,
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顾承宇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咆哮,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过来:“沈砚青!**到底想干什么?!
把律师函甩到我脸上?卖光我送你的珠宝?现在又跟那个姓秦的搞在一起?!
你是不是以为攀上个小画廊老板就能翻身了?我告诉你,做梦!
”沈砚青把手机拿得离耳朵稍远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离婚?想带着微明走?你休想!”顾承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你以为你那些狗屁设计是什么东西?没有‘星曜’的招牌,没有我的钱给你铺路,
你沈砚青的名字扔大街上都没人捡!我随时可以让你那个破‘墨羽’胎死腹中!还有姓秦的,
一个小小策展人,我捏死他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咆哮声在电话那头喘息了片刻,
顾承宇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施舍般的伪善和更深沉的恶意:“砚青,
别闹了。我知道,你就是怪我最近陪你的时间少了。薇薇的事……我承认,是我一时糊涂。
你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只要你撤诉,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安安心心做你的顾太太,我保证,以后‘星曜’的发布会,
你的名字可以放在显眼位置……”“顾承宇,”沈砚青终于开口,
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截断了他虚伪的表演,“省省你的演技。法庭上见吧。
”“沈砚青!”顾承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信不信我让你身败名裂!让微明知道她妈妈是个疯子!
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婊……”“嘟——嘟——嘟——”沈砚青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顺手将顾承宇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世界瞬间清净。她抬起头。
深秋午后的阳光穿过金黄的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带着一种挣脱枝头、奔赴泥土的决绝。她转身,目光投向“新生”画廊那扇洁净的玻璃门。
门内,是她的“韧草”胸针,是她亲手点燃的第一缕、属于“墨羽”的星光。门外,
是顾承宇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她必须勇往直前的荆棘之路。沈砚青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外套,
脊背挺得笔直,迈开脚步。高跟鞋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每一步,
都像是踩碎了过去那个华丽而脆弱的幻影。新生的路,从来都是用旧我的骸骨铺就的。而她,
已经看到了前方那束由自己亲手点亮、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
第四章:墨羽初绽(上)冰冷的法槌敲击声,
宣告着沈砚青与顾承宇这场离婚拉锯战第一回合的结束,但那声音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只在沈砚青心头激荡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便迅速沉没。走出那间弥漫着无形硝烟的法庭,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被告席上顾承宇那张铁青扭曲的脸。
初冬的阳光惨淡地铺在法院冰冷的台阶上。陈锋律师快步跟上沈砚青略显急促的脚步,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谨慎的提醒:“沈女士,结果…基本符合预期。
但顾承宇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抚养权,他一定会死咬不放。‘墨羽’那边,
您要多加小心,他极可能……”“我知道。”沈砚青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她拉紧了大衣领口,寒风灌进来,刺骨的冷意让她更加清醒。“陈律师,辛苦。后续的事情,
按流程走就好。”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停在路边那辆普通的网约车,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窗隔绝了外面或探究、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车子启动,
汇入城市冷漠的车流。车窗外掠过的繁华景象,
那些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巨大的奢侈品广告牌,都曾是顾承宇商业版图的一部分,
也曾是她华丽囚笼的背景板。如今,却只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疏离。
最终的目的地,是东岸77号。推开车门,踏入这片由旧工业气息改造的艺术土壤,
空气中混杂的油彩、松节油、金属粉尘和咖啡的复杂气味,反而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快步走向“墨羽”工作室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拿出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微颤。
“吱呀——”门被推开,
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金属切割粉尘、焊接烟雾和稀释剂的味道扑面而来。没有温暖的灯光,
没有精致的陈设,只有冰冷的金属工作台、蒙尘的机器、散落的工具和一地狼藉的边角料。
沈砚青站在门口,环顾着这片属于她的、粗糙而真实的战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空气刺鼻,
却带着自由的锋利感。她放下包,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带着薄茧的手腕。没有片刻犹豫,
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清理。灰尘在冷空气里打着旋儿,落满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她不在乎。
这里不需要“顾太太”的优雅,只需要“墨羽”的坚韧。就在她埋头清理工作台下的碎屑时,
门口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需要帮忙吗?”沈砚青抬头,逆着门口的光线,
看到秦屿站在那里。他穿着深灰色的羊毛大衣,脖子上随意地搭着一条烟灰色围巾,
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似乎装着热腾腾的食物。他没有西装革履的精英感,
只有艺术从业者特有的随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秦先生?”沈砚青有些意外,直起身,
拍掉手上的灰。她注意到秦屿的目光扫过工作室的简陋和她略显狼狈的样子,
但他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平静的理解。“路过,顺便看看布展进度,
闻到你这边的‘硝烟味’更浓,就过来看看。”秦屿的语气很自然,
他将手中的纸袋放在门口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折叠小桌上,“附近新开张的粤式点心,
味道很正,想着你可能没空吃饭。”食物的香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散开来,带着诱人的暖意。
沈砚青的胃不合时宜地轻轻抽动了一下。从早上到现在,她滴水未进。“谢谢。”她低声道,
没有客套的推辞。“进展如何?”秦屿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角落里几件初步打磨出雏形的银器上。“很慢。”沈砚青实话实说,
拿起一块湿布用力擦拭着工作台上的油污,“工具不趁手,材料供应商……不太好打交道。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顾承宇的名字,但秦屿显然明白。秦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挽起大衣袖子,拿起沈砚青放在一旁的另一块抹布,
自然而然地走向另一张沾满污渍的工作台:“两个人快一点。‘韧·初’展的开幕日期定了,
就在下个月中旬,时间不等人。”沈砚青看着他动作利落地擦拭起来,
那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粗活”。她张了张嘴,想说“不用麻烦”,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这个冰冷的、被前夫阴影笼罩的初冬,这一丝不带怜悯的援手,
如同寒夜里微弱的篝火,让她本能地想要靠近汲取一点温度。两人沉默地忙碌着,
只有抹布摩擦金属和工具偶尔碰撞的声音。冰冷的空气似乎也被这份专注驱散了些许寒意。
当工作室终于显露出基本的整洁轮廓时,秦屿拿起那个装着点心的纸袋:“歇会儿?
”沈砚青看着桌上打开的点心盒,晶莹剔透的虾饺、热气腾腾的烧卖,香气勾动着她的味蕾。
她点点头,搬过两张矮凳。两人坐在小桌旁,安静地吃着。“味道很好。
”沈砚青尝了一口虾饺,由衷地说。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心中的寒意。“喜欢就好。”秦屿喝了口热茶,“沈女士,关于供应商,
我认识一位老师傅,姓周,在城西老银匠巷子。手艺是家传的,人很厚道,
只接自己认可的设计。他那儿有台小型精雕机,精度很高,
可能比你找的通用代工厂更适合做‘韧草’那种精细的肌理效果。还有材料,
他有个老主顾专供特殊处理的素银,质感非常独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引荐。
”沈砚青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她抬眼看着秦屿。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天气,
眼神清澈坦荡,没有施恩者的姿态,只有对作品的尊重和对设计实现的纯粹关注。
他提供的不是简单的帮助,而是一条通往更理想效果的路径。“……秦先生,为什么帮我?
”沈砚青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她早已不是那个光环加身的“顾太太”,
只是一个深陷离婚泥潭、前途未卜的落魄设计师。秦屿的帮助,超出了普通策展人的范畴。
秦屿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沈砚青脸上,
带着一种艺术从业者特有的、洞察本质的锐利:“因为我看到了‘墨羽’的光。那光,
不应该被现实里这些灰尘和障碍轻易掩盖。它值得被最好的材料和工艺呈现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至于私人的原因……或许是因为,
我也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自己的光被一些东西遮蔽了。我知道那种感觉。而我,
恰好有点力气,能帮它透出来一点。”他没有追问沈砚青的困境,
只是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理由。这份点到即止的尊重和理解,
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同情都更让沈砚青感到熨帖。“谢谢。”沈砚青的声音有些低哑,
这一次的道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沉重,也更真诚。几天后,沈砚青在秦屿的引荐下,
拜访了城西老银匠巷子里的周师傅。狭窄的巷子弥漫着烟火气和金属煅烧的味道。
周师傅的工作室藏在巷子深处,毫不起眼。推门进去,热浪扑面而来,
混杂着焦炭、焊锡和金属的气息。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戴着老花镜,
伏在一张厚重斑驳的木案上,用小锤极其专注地敲打着一条银链的接口。
案上工具陈旧却擦得锃亮,摆放得一丝不苟。“周老。”秦屿恭敬地叫了一声。
周师傅抬起头,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先是落在秦屿脸上,点了点头,
随即锐利的目光便转向沈砚青,带着审视。秦屿简单说明来意。沈砚青没有废话,
直接打开带来的丝绒盒子,里面是那件“韧草”胸针的蜡模初稿和一些设计草图。
周师傅放下手中的小锤,拿起蜡模,又仔细翻看草图。
他那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指在蜡模细腻的藤蔓纹路上轻轻摩挲,
又在设计图上那些表现“挣扎感”的线条上停留。沈砚青注意到,他浑浊的眼睛里,
那点审视逐渐被一种近乎痴迷的光芒取代。“有点意思。”良久,周师傅才开口,
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这藤蔓缠羽毛的劲儿,看着憋屈,
里头有股子不服输的硬气。还有这星轨……”他指着草图,“碎的?好!碎得好!
碎得带响儿!”他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砚青,“丫头,这东西,你想怎么弄?
”沈砚青心中大定。她拿出准备好的设计方案,
草”藤蔓与羽毛衔接处精细肌理的要求、以及星轨手镯在失蜡浇铸环节对气泡零容忍的标准。
她的要求苛刻,甚至有些理想化。周师傅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偶尔点点头。等沈砚青说完,他才慢悠悠开口:“银,我这儿有批老料,
闷火退过好几回的,颜色发乌,但韧劲足,砸不扁揉不烂的那种劲儿,跟你这‘韧草’搭。
你要的那种肌理,”他拿起一个极其细小的錾子,“得用手,一下下凿出来。机器快,
但没魂儿。气泡?老法子,模子烤透,离心浇,老头子眼睛还行,盯着。就是慢,贵。
”“时间和费用,都不是问题。”沈砚青斩钉截铁,“我要的是它能活过来。
”周师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笑了:“行!这活儿,
老头子接了!就冲你这句‘活过来’!”他伸出粗糙的大手,“定金!
”沈砚青毫不犹豫地拿出早准备好的现金——那是她卖掉最后几件珠宝换来的。
沉甸甸的一沓钱放在同样沉甸甸的木案上,像一种无声的契约。有了周师傅的承诺,
沈砚青的心落回一半。她将“韧草”和“星轨”的蜡模留在了老银匠的案头,
带着希望返回东岸77号。然而,顾承宇的反击,如同跗骨之蛆,从未停歇。首先是材料。
沈砚青联系了几家之前谈好的、供应基础银料和宝石碎料(用于点缀)的供应商,
得到的回复要么是货源紧张、需要无限期等待,要么就是价格在原有基础上翻了数倍,
且要求全额预付。“沈**,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查环保查得严,
原料都紧俏得很……”“沈老板,不是我不讲信用,实在是成本涨得厉害,我们小本生意,
也得吃饭不是?”“沈女士,我们老总特意交代了,给您的单子……需要重新评估风险,
定金嘛……至少要这个数……”电话那头,对方报出一个离谱的数字。沈砚青握着手机,
指节泛白。她很清楚,这是顾承宇的手笔。他在用金钱和权势,精准地掐断她的供应链。
更致命的是人力。沈砚青通过中介找了两个有经验的珠宝**学徒工。两人第一天来,
还干劲十足。结果第二天,就再也没出现。沈砚青打电话过去,一个支支吾吾说家里有事,
另一个直接关机。工作室陷入停滞。巨大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缠住沈砚青的喉咙。
展览开幕日期日益临近,周师傅那边需要时间,而她这边的准备工作几乎寸步难行。
她看着工作台上孤零零的工具和那几件半成品,第一次感到一种近乎绝望的窒息感。
顾承宇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在“墨羽”上空。傍晚时分,
沈砚青独自坐在冰冷的工作室里,连灯都没开。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
璀璨的光晕却照不进她心底的冰寒。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秦屿的名字。
她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方,最终却颓然地放下。她不想再欠他更多了。尤其在这种时刻,
仿佛每一次求助,都在印证顾承宇那句“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的诅咒。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片沉沉的黑暗吞噬时,工作室那扇铁门被敲响了。“沈女士?你在吗?
”是秦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沈砚青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起身去开门。门外的秦屿,没有寒暄。他递过来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和一个U盘,
神情异常严肃:“我刚得到消息。看看这个。”沈砚青疑惑地接过,
借着走廊昏暗的光线翻开文件夹。
份详细的供应商资料——一家位于邻省、规模不大但专做独立设计师生意的特种金属供应商,
过往合作评价清清楚楚;另一份是几家小型但信誉良好的宝石碎料批发商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U盘里,则是一些基础的珠宝**教学视频资料。“这些供应商,我都初步沟通过了,
问题不大。价格公道,预付比例也合理。”秦屿语速很快,“另外,
我认识几个美院雕塑系刚毕业的学生,手上功夫扎实,也懂点金属工艺,正在找实习机会。
他们人很踏实,对设计有热情,不太容易被……干扰。如果你需要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