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歆书已经在府外跪了半天了,如今已是寒冬,她刚刚小产……”
齐暮皱着眉开口,沉沉地观察着我的神情:“歆书她也不是有意的,安安落水本就是意外,她自己也很是自责。”
我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无端地觉得有些可笑。
面前的这个男人已与我生活了三年,他对白歆书这个救命恩人几乎有求必应,我竟是信了他的鬼话,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以为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白歆书不过跪了半日,你就这般心疼,安安却是在湖中泡了一夜。"
“齐暮,你怎么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女儿呢!”
我冷笑的看着他说道。
明明前几天我才答应安安,再背出一个药方,就亲自给她做梅花酥饼,她高兴了好久,怎么如今就这么没了呢。
那么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她才三岁,怎么会自己去湖边呢?
这种鬼话说出来谁会信?
齐暮究竟是真的信了,还是装糊涂!
前几日,他还因为友人的调侃恼怒,声称只会为安安招婿,不会让她受委屈,甚至憧憬过安安长大后,教她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绝不让她像京中女眷一般弱不经风。
而如今孩子不过被他送到三皇子府两日,便没了。
他不想着为孩子报仇讨公道,反而让我放过凶手,还在为凶手的身体担忧,这就是我的好夫君啊。
我是威远将军府的大小姐,幼时义诊时意外救了被绑架的三皇子,贤妃娘娘遂为我和三皇子定下婚约。
五年前,北戎来犯,我父兄皆披甲上阵,不料情报有误,敌军比情报中的多了三万人马。将士死战堪堪惨胜,我的父亲与兄长也永远的留在那场战争中。
消息传来,本就体弱的母亲受不住打击,不过一月跟着父亲去了,府中独留我与祖母二人。
曾与我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三皇子,也渐渐不再出现,甚至多次让我关掉沈府的医馆,声称女子本应恪守妇道,不该抛头露面,惹人笑话。
成亲前夕,三皇子府传话来,要纳我的贴身丫鬟白歆书为妾,这让我成为了全京城的笑话。
三皇子是笃定我不敢反抗的,是啊,我一介孤女如何敢反抗呢!
我本想一条白绫了结,齐暮带着十里红妆到府中提亲,聘礼摆满了院子,他亦是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我本以为这次找到了归宿。
新婚夜,他和我坦白,白歆书曾救过他一命,他也知我与白歆书的关系,会尽量避开我们相见,力所能及的报恩,我又信了。
救命之恩,确实要报。
况且我与白歆书并无大的仇怨,除了三皇子,我们也没有什么纠缠了,不过一个丫鬟背主罢了。
我既已与齐暮成亲,以后想来也是与三皇子无牵扯了,倒也不必纠结此事了。
只我不知,他齐暮的报恩是这么的无休无止。
婚后,白歆书经常派人来找齐暮,有时候是身体不舒服让他帮忙请郎中,有时候是让他帮忙照看娘家兄弟。
我不知道她一个三皇子的侍妾,怎么可以经常派人光明正大的找齐暮,也不知道三皇子府是不是真的请不起郎中,要齐暮一个外男帮忙,更不知道,白歆书的娘家为什么要齐暮亲自去安排。
我早就觉得不妥,也劝过齐暮,他却说:“歆书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我欠她的。”
其实我更疑惑的是,白歆书是我幼时捡来的,那时她不过4岁,独自一人混在灾民中,我见她可怜便将她留在了身边,她什么时候找到的父母?
没等我这些疑惑解开,白歆书流产的消息就传来了。
齐暮去了一趟三皇子府后,就把安安带走了,他说带安安去宋府,前几日宋府几个孩子来过府中,我以为是孩子想出门玩了,没有怀疑。
今日三皇子府的管家突然上门,说安安溺水了,我才知他将孩子送到了白歆书那里,只因白歆书说失去孩子心痛,想见见孩子。
真是可笑啊!
我想,这齐暮也非良人啊,或者我早就该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