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渊一愣,反应过来后搂住我的腰枝:
“还在吃新悦的醋?虽然她是本侯发妻,但她撼动不了你侯府主母的位置,况且你我二人伉俪情深,为何要和离?”
我眉眼淡淡,拂开他放在我腰间的手:
“因为我累了。”
顾北渊挑眉,伸手箍住我的下巴:
“累?当初你为何嫁给本侯,难道忘记了?以为像那新悦的一样使出相同的戏码,就能令我念念不忘了?”
那女子名为柳新悦,是顾北渊发妻。
我避开他的触碰,“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北渊冷笑。
“最好是这样,新悦品性高洁,当初我被太后记恨,自身难保,她不留在我身边也是常情,可她与你不同,你走了,我不会留。”
“何况,你当侯府主母这么多年,钱财权势哪样没让你掌管,这样的好日子以后天天都是,如此你还执着和离么?”
他的语调冰冷不屑,化成尖刀直刺我的心头。
我眼眶一红,苦笑出声。
成婚五年,顾北渊总拿柳新悦与我做对比。
我就算做的再好,在他好儿子心中,都比不得柳新悦一丝一毫。
我不如她清丽脱俗,不如她闪烁耀眼。
或许我与顾北渊的相识就是错的,我感觉他对我始终是不屑的。
五年前,顾北渊被太后旧党记恨,无一人敢将自家女儿嫁给他的时候,柳新悦毫不犹豫的扔下这父子二人。
而顾北渊抬着几十箱聘礼登门拜访,他给我钱财,给我主母的地位,但要求我定要妥善照拂孩子。
我答应了。
五年时间,我在他们身上付出全部真心。
可我到底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妄想与顾北渊有个真正的家。
如今,连提和离都像是在招笑。
我久久不言,顾北渊等得不耐了,又将一叠地契拿出。
“年年不过是在下人面前说了你几句,而且那都是事实,为了几句话,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铺子都给你,满意了吗?”
我粗略一看,那一沓少说也有10多家铺子。
我爱钱财爱权势,经商之家的孤女离开权势根本无法苟活,从前我受气时,顾北渊给我地契,我立马喜笑颜开。
可如今,我只想逃离。
我定定看着他:
“过两天我们和离,今日我睡偏院吧。”
顾北渊黑了脸,他一把扫过一旁亮着的烛台,冷笑着看着我。
“姜迎雪,是本侯对你太好,令你忘了自己是谁了?”
“来人!送夫人去偏院!何时想清楚了何时滚回来!”
没有停留,我披上外袍离开。
五年时间,我比旁人清楚,顾北渊面上温柔,实则专横无比。
只有我像乖顺的玩物一般依附于他,他才会给我一点好脸色。
如今玩物有了自己的思想,他自然生气。
可今日年年丢出的东西使我看得清楚,主母再风光,也是外人。
是离开的时候了。
我在偏房睡去。
第二日,我像往常那样醒来。
顾北渊的嘴很叼,不喜欢厨子做的,只愿意吃我做的饭菜,所以我每日都得早起下厨,给他们父子俩做膳食。
五年来,风雨无阻。
今日我醒后什么都没干,缩回被子里,继续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大力踹开。
顾北渊迈步进屋,脸色阴沉。
“姜迎雪,为何今日不给本侯准备朝服?还有我和年年的吃食,也不见你亲自动手做?”
我闭眼缩在被子里,眼都没睁开:
“侯爷不是还有伺候的下人吗?这些活交给他们干就行了。”
顾北渊愣住,五年来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早让他忘记自己有数不清的下人能干这些活计,一下被我讲出事实,他竟有些恼。
“你是本侯的夫人,伺候夫君照顾孩子,本就是你该做的事,何况,新悦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做?”
哦,原来柳新悦也会洗手做羹汤啊。
虽然与顾北渊的发妻没见过面,但我总会收到些莫名其妙的信件,全都是让我滚出侯府,将主母之位还给柳新悦之类的话,信件未署名,可我早猜到是柳新悦了。
我翻个身,“侯爷看不惯我,可与柳姑娘再续前缘,我愿立即腾出位置。”
顾北渊的脸色愈发难看,“这就是你想了一夜给本侯的答案?姜迎雪,劝你认清一个现实!你那做生意的爹早就没了,一个没钱又和离的孤女,离了侯府,你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我知道,你闹和离也只为拿到更多好处罢了,本侯再许你五间黄金地段的铺面,你别再耍小孩子脾性了!”
他下达最后的命令:
“本侯还要上朝,一会儿你送年年去书院。”
他说完就离开了,我睁开通红的双眼,什么都没说,泪却顺着脸颊掉落在被子上晕开一层水痕。心中翻滚的酸涩压都压不下去。
在顾北渊心中,我只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
拿权势地契挽留我,他给的足够多了。
可他不知道,真心被践踏彻底时,我也是会碎的。
和离以后,也许我的日子不如当侯府夫人风光,可至少没那么痛苦。
我穿戴整齐前往主院,抬眼就看见年年抱着书本在门口站着。
见我出现,他不屑的扭过头。
我坐到位子上拿起一块糕点。
年年立马阻止:
“我不吃这个!我要吃瘦肉粥!”
可当我将糕点送进自己嘴里时,他才知道我根本不打算给他吃。
刚好他的肚子里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他脸烧得慌,恼怒的看向我:
“你不许吃!送我去书院。”
我又拿起一块糕点,“让嬷嬷送你。”
年年瞪大眼睛看着我,完全不敢想象我会拒绝他的要求。
“你让我自己去?”
我冷淡看他:
“有嬷嬷送,怎会只有你一人?”
他气极了,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糕点摔在地上,愤愤不平地看着我:
“你和书院里夫子说的一样,后娘果然是靠不住的,只有亲娘才会疼人!你不送就不送,我才不稀罕!等我娘亲回来了,她肯定会对我好千倍万倍!”
说到他娘亲,他的小脸都红了,满眼期待。
“我娘亲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她一定事事顺着我,我要吃糖就吃糖,要玩乐就玩乐,绝不会像你一样管东管西,还饿着我!哼,等娘亲回来,我就让爹爹休了你这坏女人!”
五年时间,我尽心尽力将年年养大,他的衣食住行全权由我一人操办。
可我从未落到他一句好。
而他的亲娘,没有照顾过他一天,在他眼里却成了好我数倍的人。
我看着年年眼里的星光,沉默了。
事实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五年前,柳新悦为了活命,宁可声名狼藉也要抛夫弃子,如今她回来,又岂会不带着自己的算计?
但,这与我也没关系了。
年年跳上马车,让丫鬟送他去书院。
我吃完便回到偏院收拾自己的行李,将这五年来的痕迹抹除干净。
不出多时便收拾干净,我的腹部却传来阵阵疼痛。
已经下朝的顾北渊领着年年回府,正好迎面撞上。
顾北渊眉头紧蹙,“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