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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时,云游老道指着我家大门说:“此女身系国运。”

盛京皆笑,谁人不知将军府只有两个儿子。

我爹沉默了,因为将军府的小儿子是个女郎。

娘说我生下来天生体弱,村里的婆子说男孩好养活,阎王不勾命。

爹娘奉为圭臬,自此将军府多了个小公子。

我在边疆活的肆意,副将家的儿子都是我手下,掏鼠洞埋西瓜偷白菜样样精通。

哥哥气的七窍生烟,最后迫于爹的**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给我两巴掌。

**蛋上穿的厚,嘿嘿不疼。

八岁时,爹娘回京述职,把我也带了回去。

眼瞅着我比一般男孩还壮实,娘心放进肚子里,她女儿总不能一辈子当个男人,回京定要好好教导。

回京述职当天,云游老道指着我家大门说:“此女身系国运。”

盛京笑开了花,谁人不知将军府只有两个儿子,老道骗钱也不提前打听清楚。

爹娘站在一旁沉默了,因为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郎。

谣言传的飞速,第二天宫里又传来消息,笑问爹娘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女娃娃,竟没一点消息。

娘抱着我破口大骂,很快又沉默了,眼泪静悄悄的流,烫的爹心碎。

自古皇家薄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圣上逐渐年迈,对这些更是讳莫如深,可一入宫门深似海,是死是活半点不由人。

“我们将军府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

爹死死抱着娘,箍的我生疼。

那时我不懂,爹和哥哥是威武大将军,皇后娘娘是娘闺中密友,为何爹娘和哥哥为何那么难过。

只知道,大周四十二年,爹爹和哥哥回了边疆,我和娘被留在了盛京。

临走时,爹粗糙的大手在我脸上摸了又摸,对着娘看了又看,娘抱着哥哥哭的不成样子。

盛京无趣极了,人人咬文嚼字,处处遵规守礼,不过隔壁户部侍郎家的儿子着实貌美。

身姿挺拔、清军秀美,一袭青衣劲直如松,我手下那些糙汉子跟他没有一点可比性。

每天趴在墙头,看着他定时定点晨读,望着他拨着算盘的手,盯着他紧蹙的眉。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被吓了一跳,脚一滑顺着墙噼里啪啦的直接掉在他怀里,这下侍郎府和将军府齐聚一堂。

娘羞恼的戳着我脑袋,侍郎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不打紧,俩孩子感情好以后常来往。

不等娘开口,我连连点头:“裴伯伯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咱俩家可得相互照应照应。”

娘脸绿了,拧着我的耳朵一路回了将军府。

从那以后,墙头成了我专属之地,时不时给裴思桓丢点新奇玩意儿,边疆的萝卜干、娘做的咸奶糕,还有我自己做的草蚱蜢。

裴思桓对我依旧不冷不热,美人嘛总会有点特权的。

我努力踮起脚尖,用爹给我做的木剑勾着裴思桓的下巴:“美人,爷疼你!”

裴思桓眼尾泅红眉头微蹙,我赶忙丢了木剑用掌心贴他额头:“裴思桓,你发热了。”

裴夫人早逝,裴大人又主掌户部,主管大周户籍财经,江南水灾蛮夷来犯,裴大人日日宿在户部,自然顾不上裴思桓。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当牛做马!

我幻想着未来幸福生活,蹭蹭爬回将军府又爬回来,拿着娘给我备的药丸塞进裴思桓的嘴里,学着娘的模样轻轻拍他后背:“痛痛飞飞,思桓快快好。”

一向冷硬的裴思桓乖顺的趴在我肩上,我心中大喜,自作奋勇去小厨房给他做西瓜汤。

西瓜在边疆是个稀罕物,又脆又甜,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汁水顺着手腕淌。

一牙西瓜我能细细啃上半天,但做成西瓜汤人人都能尝尝西瓜味,受伤的人喝上一口,心里美的不得了。

裴思桓一口不剩全吃完了!就是晚上腹泻,病的更严重了,连裴大人都从户部赶回来照顾儿子。

娘带着我去侍郎府赔罪,我讪笑的缩在娘身后偷看裴思桓,小脸唰白像极了边疆快死的将士们,我哭着跑到他面前:“裴思桓你别死,我的西瓜以后都给你吃,你别死!”

裴思桓拿帕子给我擦脸,末了又捏了捏我的脸蛋:“笨蛋,我不死。”

侍郎大人笑的开心,裴思桓也悄然开了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