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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和哥哥被连夜传召进宫,娘佯装镇定的数着聘礼,我心里涌出莫名的焦躁和恐慌,说不清也道不明。

朝中可用将帅不少,但最了解边疆的还属爹和哥哥。

直到第二日,爹和哥哥才回府,手上的刺眼的黄,那是圣旨。

我语无伦次的辩驳着:“爹年纪大了,哥哥马上成亲,将军府功高震主,不能再挂帅出征了,功高震主啊!”

爹笑哈哈的把我揽入怀中,哥哥也难得温柔的揉着我发顶:“幺儿,不为君上,只为民。”

“那里是爹一手打下来的,那里的人信爹服爹,那里有不少跟你一样大的人,爹看见他们就看见了你,幺儿,你姓顾,保家卫国的顾。”

圣上特许爹和哥哥晚半旬,哥哥的婚期也被提到五日后。

成亲那日,整条街敲锣打鼓喜气洋洋,除了将军府。

爹娘居高堂,哥嫂连三跪,礼成入洞房。

我拎着酒爬上了那堵墙,裴思桓在墙下望着我,我放任自己摔下去,摔到了温热的胸膛。

“裴思桓,我不走了。”

爹和哥哥走了,我不能走,我要替他们护着娘,护着嫂嫂,护着整个将军府。

他像小时候那样拍着我背脊:“别怕,我陪着你。”

爹和哥哥出征那日,娘和嫂嫂为他们做了衣裳、纳了鞋底、补了披风。

我站在马下冲他们笑,我顾华章别的本事没有,护两个人还是可以的,再不济还有裴思桓,看在我的面子上,裴思桓总会出手的。

爹不言的拍了拍我肩膀,笑道这才是爹的好儿子!哥哥却红了眼眶。

爹和哥哥走后三个月,嫂嫂查出了身孕,娘激动的红了眼眶,我也小心翼翼的贴上嫂嫂的肚子。

顾华章身子大好,许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又许是裴状元教导有方,顾华章没了以前的荒唐,时隔多年参加科考,一举中了秀才。

我不再读游记看杂本,每晚跟着裴思桓绞尽脑汁的理清朝廷派系,给将军府寻喘息之地。

嫂嫂八个月时,我出门给她买酸杏解馋,遇到兵部侍郎儿子齐则天,任他口出狂言,我含笑避让礼待有加。

盛京皆传嫂嫂是个福星,嫁进来后将军府俩儿子都好了,前途一片光明。

她生产那日,疼了一天一夜,娘急的直接交代稳婆,保大不保小!

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我脚底发凉,婴儿啼哭响起,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又是一匹快马跑过,宫里的太监直接闯入将军府。

“顾大人战亡,您兄长命悬一线,圣上请顾夫人进宫议事!”

脑子嗡嗡的响,心脏疼到窒息,手上却下意识死死拦住传旨太监,娘进宫不是议事,是要娘接替爹和哥哥,挂帅。

眼眶猩红,我一字一顿:“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