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声音低沉,却掩不住其中颤抖。为救儿子,他甘愿付出一切,甚至性命。可数十年来,他遍寻名医,却无一人能治愈爱子。眼前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女,他实在难以相信她能创造奇迹。
沈璃毫不在意萧诚的怀疑,双手一摊道:“萧少宗主病从娘胎,萧宗主遍访名义皆束手无策,已是穷途末路,即便无毒侵扰,也活不了多久,死马当活马医,萧宗主何不赌一把?”
“如今我已是万夫所指,若救不了少宗主,我沈璃绝无可能活着走出青云宗,就算我敢拿少宗主性命开玩笑,也断不会拿身家性命当儿戏,不是吗?”
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直指人心。
望着神色从容、胸有成竹的沈璃,萧诚心中天平几度倾斜,最终无法放任一丝希望流逝。他咬牙侧身,沉声道:“沈姑娘,请随我来。希望你真能治好清宇,那样的话,您将会是我们青云宗永远的恩人,”
话音未落,他语气陡然转冷,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但若你心怀不轨,敢动什么歪心思,我萧诚也有的是手段,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当他将此事告知内院白胡子老头时,老头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跳起来,指着沈璃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老夫身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医圣孙思怀,研究萧少宗主病情数十年都未曾找到救治之法,就凭你这半吊子水平,也敢口出狂言能治好?真当老夫是三岁孩童般好骗?”
“老夫告诉你,这世间医术能胜过老夫之人,屈指可数,唯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尊夜老一人而已。若真有人能救萧姑娘,也唯有夜老一人。莫非,你要告诉老夫,你是夜老本人,或是夜老关门弟子?老夫可从未听闻夜老收过徒弟!”
方才几乎要信服沈璃的众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才惊觉自己差点被她那番言辞所迷惑。
她,一个向来不被宗门重视的孤女,怎可能掌握那等高深医术?即是天机阁,也万没有攀附接近医尊可能,更别提让他收沈璃为徒。
“沈璃,你莫不是想故弄玄虚,假装懂医拖延时间?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下毒罪责?”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装什么医术大佬,你认得清药材,知道它们分别有什么功效吗?”
“恐怕你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吧,毕竟是天机阁弃之如敝屣的孤女。”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尖锐又刺耳。
沈璃勾唇浅笑,前世侥幸逃出天机阁后,她不仅机缘巧合结识医尊,更是被医尊收为关门弟子,冠以‘青出于蓝胜于蓝’称号。
医尊为复盘旧案,曾亲自携她探究萧清宇病情,直至寻得起死回生疗法。
然而即便她据实以告,他们也未必肯信。
“据我所知,孙神医为拔除少宗主病根,搜罗各种珍稀药材入方,又辅以精细针刺与艾灸之术,更遍览天下医书,甚至尝试以毒攻毒的非常之法,然而皆未奏效。如今,神医亦是束手无策,只能用汤药为少宗主续命罢了。”
沈璃缓缓道来,言辞间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而这番分析足以令孙思怀与萧诚瞠目结舌。要知道,神医问诊之时向来不喜旁人在侧,其诊疗过程也仅有他们二人知晓,沈璃如何得知这些?难不成她已将眼线安插到了他青云宗?
两人脸色骤变,正欲发作,却听沈璃淡然一笑,语调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两位无需如此惊慌,此法不过常理,稍加思索便能揣测一二。况且,孙神医擅长以毒攻毒的手段,也非秘密,所以我知晓此事,并无半分稀奇。”
“然而,我欲问的是,神医可曾耳闻南疆那神秘莫测的蛊虫之术?”
孙思怀闻此,脸上轻蔑之色渐渐被震惊所取代,甚至隐隐透出一抹激动之情,“有所耳闻,未有机会亲身试验。据说,南疆蛊虫之术极为神秘莫测,其中蛊虫拥有灵智,掌控起来极为艰难,稍有差池就会被反噬,正因如此,许多人对其敬而远之。这么多年来,也唯有医尊大人一人,能将此术修炼至炉火纯青之境。”他的话语中充满敬畏,连称呼都变得愈发尊重起来,“难道说,沈姑娘您......也精通此术?”
“试试便知。”沈璃清浅道。
“可燕城从未听闻有南疆蛊虫踪迹,少宗主病情危急,耽搁不得。即便此刻派人四处搜寻,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只怕......时间不等人啊。”王思怀语气凝重,眉间隐隐透出一丝忧虑。
“不巧,我体内便有一只。”
沈璃说得云淡风轻,可站在她身后的林煜宸却是脸色一变。
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沈璃可是为给他解蛊才学医的!
甚至以身引蛊只为他能保住性命!
可他背过身就忘了她的付出,甚至众目睽睽想杀了她,还眼睁睁看着师父将她赶出天机阁!
他心下懊悔不安,又担心沈璃再次引蛊会万劫不复,快步上前用力攥紧沈璃手腕,脱口而出:“沈璃,你疯了?!动用蛊虫无异于与死神博弈,何况你招惹过它已被它记恨,为何还要执意激怒它?难道是为了**我,让我心生愧疚?如此,那你就太愚蠢了!”
话很难听,脸上却满是急切。
分明是担心沈璃有个好歹。
而这种担心在叶云熙出现后,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叶云熙瞳孔微缩,神色瞬间凝滞。
该死,本想借此事让天机阁彻底厌恶沈璃,然后趁机抽取凤骨,没想到沈璃棋高一着,不仅让林煜宸重新忆起她的好,更在他心中种下愧疚种子。
也罢,无论如何都要将沈璃带回天机阁。
若林煜宸能助她达成此事,自然再好不过。
沈璃也察觉到他的担心,却觉得虚伪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