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雾一字不差听完,极为平静缓慢眨了眨眼,脑袋跟着糊了层浆。
他依然在意订婚前夜,他本要退婚,却因她下药强制,被迫娶她一事。
他戴婚戒只是形式,只为交差。
他后悔和她结婚。
她知道答案。
可亲耳听到,还是有种针扎破血管的细微刺痛。
可很快,这种感觉被小腿传来的僵麻感替代。
她仿佛还困在严密的罐子里,出不去,持续性闷到发慌。
她想求救,可对着那道身影,嘴唇张了又张,发不出声。
最终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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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轻雾在他视线扫过来之际,下意识转身,退出会所。
冷气将窒闷吹散些许,好受了些。
脑子里依然堵着浆,沉甸甸。
人被解离成两半,一半冷得清醒,一半热得模糊。
她漫无目的走到路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陷入木僵状态。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只脚不受控制踏过斑马线,越过红灯。
耳边蓦然传来尖锐喇叭声。
车灯不断在眼前闪烁。
有人在喊她。
她瞳孔瞪大,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嘴唇翕动,四肢僵硬。
大车猛然冲来之际,一只刚劲骨感的大手拽住她小臂,迅速用力扯了回去。
鼻尖撞入某人胸膛,熟悉的冷柑香把她包裹。
宋轻雾试着动了动唇,麻木感消失。
解离的那一半身体好似归位。
她恍惚退出他的怀抱,一抬头,对上那双隐着冷厉和不明情绪的漆眸。
外套扔在了地上,规整的袖口略显凌乱。
是商渡。
她暗恋了九年的人。
克己复礼,清冷禁欲。
也是海城最有权势、手段最无情的掌权人。
别人都这样评价他。
商渡握紧她手腕,浸着冷霜的厉眸直勾勾盯着她:“出来干什么?”
宋轻雾抿唇:“热,出来透气。”
她不走心的解释,男人眸色再度冷了几分。
可看她完好无损,眼底那抹冷霜才淡化下去。
很快,随他一起的几人赶忙上前,替他捡起外套。
说了什么,宋轻雾没太注意。
隐约听见‘不省心’、‘有记者’、‘冉冉担心’诸如此类的话。
商渡一概没理,拿回外套,冷脸牵着宋轻雾上车。
她脑袋倚在车窗,手机浏览不知名网页。
察觉到旁边人视线扫来,她立刻按了熄屏。
车窗上,红色图片一晃而过。
像血。
商渡升起挡板:“什么时候换的头像?”
宋轻雾:“昨天。”
商渡:“怎么没说?”
宋轻雾:“......忘了。”
三年来,她微信和他一直用的情头。
是两半挂在深空的月亮。
结婚那会儿,她磨了好久他才肯用。
现在,她的头像是那只做了三个月的标本蝴蝶。
有种死寂的美,那双冰蓝色的翅膀似欲振翅,在做一场悄无声息的告别。
车内沉默。
半晌,宋轻雾听身旁男人道:“发我。”
她顿了顿:“好。”
顶多给他一张不同角度的图片。
两人再无话,她嗅着冷柑清香,神经缓缓放松,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已在熟悉的床上,屋内暖气足,她身上披着薄毯。
听到声音,她撑起身,视线和浴室出来的商渡对上。
男人系着白色松软浴袍,薄肌上浸着水珠,头发湿漉搭在眉眼,霜眸微动。
“醒了?”他擦着发,迈着修长有力的步子朝她走来。
宋轻雾喉咙有些干,点头:“嗯。”
床头时针指向十一点。
须臾,床边陷下。
男人俯身靠近,伸手替她拉上薄毯,冷音微哑:“在生我气?”
宋轻雾撇头。
沐浴露的味道夹着柑香逼近。
商渡手掌掰过她的脸:“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