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萧承烨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太后拦住。

“给哀家跪下!”太后浑身发抖,“你可知天残之命——”

我咬着太后裙角的唇龟裂渗血,傀儡身裂痕已蔓延到心口:“......求您,别说。”

说了又如何?

那年他中毒呕血,是我剖开傀儡心脉引蛊。

夺嫡那夜刺客的刀,是我用大病初愈的傀儡身去挡。

这些故事从他唇齿间滚过,只会变成“妖术惑人”四个字。

萧承烨冷眼看着我匍匐在地,突然抚掌轻笑:“既然皇后喜欢跪,那便跪个痛快。”

他让人将凤印找来,砸在我脸上,金角划开额角:

“持此印跪行至凤仪宫,亲手交给如眉,她若是原谅你,我姑且这次不再追究。”

“陛下,凤印......”我倍感荒谬,喉头涌上腥甜,“一向为皇后所掌。”

“柳如眉一届嫔妃,如何能掌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鞭风撕裂空气的刹那,我听见自己脊背皮肉绽开的声响。

“皇后德不配位,凤印自然该交给我最信任的人!”

“还有,”龙纹鞭梢挑起我下颌,“如眉嫌她现在的宫殿太小,放不下朕赏的东珠,明日便搬进凤仪宫。”

“你跪完早点将东西搬出去!”

我被重重的几鞭打倒在地,不再动弹。

“装死?不愿也没用!”

萧承烨冷笑一声,不耐烦地示意亲卫拽着铁链将我拖出笼子。

“你这是连临死之际都不让她好过啊!”

太后哭喊着阻止,却被萧承烨的亲兵拦住。

断裂的膝骨擦过汉白玉阶,拖出两道蜿蜒血痕。

宫外雪更大了,簌簌落在我破碎的膝骨上,却盖不住满地的血。

亲卫的铁链拖着我向前,每一步都碾碎一寸皮肉。

雪落在身上很凉,脊背上的鞭痕却火热瘙痒。

血色的视野里,我望着东边的琉璃瓦,恍惚瞧见十年前那场雪。

那是我第一次见萧承烨。

他重病伤及双眼,蒙着白绸,掌心托着一盏孔明灯,侧耳听我絮絮叨叨:

“原来雪是凉的......像碎玉一样!”

宗门内四季如春,过去十几年我从未入世见过雪。

萧承烨轻笑,指尖拂过我发梢:

“你叫阿鸢?若喜欢,我往后陪你看遍人间四季。”

“让她跪快些,如眉等不及要搬进凤仪宫!”

此刻,他的声音却从身后刺入耳膜。

我喉头腥甜翻涌,已分不清此刻心痛究竟是肉体带来的还是幻痛。

闭上双眼,任由自己如一滩烂泥般被侍卫拉扯着一步一跪一磕头,血和碎肉流了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