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机关木牛出

晨雾还未散尽,阿丑驮着三人跌进荒废的粮仓。萧璃的裙裾勾在破竹筛上,"刺啦"一声裂开尺长口子。宝儿骨碌碌滚到墙角,小脸蹭满陈年麦麸,眼睛却亮得像偷油鼠:"阿娘快看!大箱箱在眨眼睛!"

云澈顺着她手指望去,檀木陪嫁箱的铜兽首正泛着幽光。箱面刀痕交错,最深处那道豁口形似北斗——与他掌心胎记严丝合缝。

"别碰!"萧璃的影丝晚了一步。

宝儿踮脚把糖人塞进兽首獠牙,机关齿轮的轰鸣惊飞梁上燕群。箱板轰然炸开,尘雾中探出对青铜牛角,犄角纹路竟与云澈的星盘如出一辙。

"青蚨回家家!"宝儿欢呼着扑向机关兽。足有半人高的木牛哞声如雷,尾巴甩飞三袋黍米,粮仓顿时下起黄金雨。萧璃的裙裾又被牛角勾住,整个人风筝似的飘在半空:"萧宝儿!这是墨家失传的......"

"驾!"小团子揪住牛耳绒毛,木牛撞破后墙冲上街市。云澈单手拎着险些滑落的襦裙系带,另一只手死死扣住牛尾凸起的机括——那里刻着"天工三年制"的徽记,正是他出征北疆那年的年号。

早市人群哄然散开,馄饨摊的热汤泼出个太极图。宝儿从锦囊摸出把赤豆撒向追兵:"小青开路!小黄殿后!"赤甲虫撞上幽冥使的袍角,爆出团团呛人辣雾。卖炊饼的老汉揉着眼睛嘟囔:"今年社火这般早?"

木牛突然在胭脂铺前尥蹶子,货架上的螺子黛雨点般砸下。萧璃趁机甩出影丝缠住云澈手腕:"抱紧宝儿!"话音未落,青蚨突然人立而起,腹部暗格"咔嗒"弹开,半幅褪色婚书飘飘荡荡糊在云澈脸上。

"萧氏女配云......"殷红字迹被水渍晕开,云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潮水拍打被封存的堤坝——三年前的合卺酒,暴雨夜染血的喜秤,还有产房中女子咬着他手腕的呜咽......

"爹爹快看!"宝儿突然掰过他的脸。木牛撞翻的糖画摊上,晶莹的麦芽糖正缓缓流动,竟凝成星晷裂纹的轨迹。云澈蓝眸骤缩,这正是他夜探侯府要查的天象异动!

追兵的哨箭穿透糖画,青蚨仰头喷出蒸汽。宝儿揪着牛角来了个大回旋,街边晾晒的棉被漫天飞舞。萧璃的影丝在布匹间穿梭,眨眼织成障目阵,却冷不防被小团子塞了满嘴糖瓜。

"阿娘嘴角有火气,吃甜甜!"

糖浆粘住牙齿的功夫,木牛驮着三人扎进芦苇荡。云澈的玉佩突然与牛角共振,青蚨眼中射出光束,在河面投出幅残缺的舆图——正是当年北疆血战的路线!

萧璃猛地攥紧婚书残页,朱砂写的"同生共死"条款灼得掌心发烫。她突然扯开宝儿的衣领,女娃后腰的星形胎记在月光下泛着金红,与舆图上的标记完全重合。

"哞——!"

青蚨突然发出悲鸣,机关关节渗出黑血。宝儿慌忙拍打牛头:"不哭不哭,阿宝给你喂草草!"她掏出荷包里的茯苓糕塞进牛嘴,木齿竟将毒镖嚼得粉碎。

对岸亮起赤瞳灯笼,幽冥界的船队破雾而来。云澈突然夺过缰绳,指尖星轨蓝光暴涨:"抱元守一!"木牛四蹄腾空跃过河面,腹中掉出个青铜罗盘,正指向北方雪山。

宝儿趴在牛背上伸手去够,腕间长命锁突然与罗盘吸在一处。萧璃的影丝还未来得及阻拦,女娃已念出锁芯刻着的偈语:"青蚨引路,血裔归宗......"

河水突然倒卷,吞没了追兵的嚎叫。木牛踏着浪花奔入溶洞,洞壁的萤石次第亮起,照出满地森森白骨——皆着三年前北疆军的残甲。云澈的玉佩突然烫如烙铁,记忆中闪过个血色画面:自己亲手将星晷碎片钉入婴孩襁褓......

"爹爹冷吗?"宝儿把暖手炉塞进他战栗的掌心,炉底赫然刻着云氏徽记,"阿娘说这是捡到宝儿时,襁褓里裹着的。"

萤火虫忽的聚成光幕,映出北疆雪原上的血色产房。云澈看着幻象中自己剖开战甲,用星轨术接生的场景,头痛欲裂。那个被他亲手送入轮回的婴孩后背,分明也有星形胎记!

萧璃的银铃突然炸响,幻象应声而碎。青蚨撞开最后一道石壁,晨光倾泻而入。宝儿指着云层间的霞光拍手:"看!灶王爷在放烟花!"

霞光深处,幽冥界的赤瞳战船正撕裂天际。

**下章预告**:婚书残页现"同生契",云澈耳尖通红反被宝儿贴花黄!青蚨腹中惊现北疆军密函,幽冥追兵化作浣衣妇来袭——"嬷嬷,洗衣要跳草裙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