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聆霄指尖尚未触及茅屋的木门,突然收势后仰。三根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横亘在门槛三寸之上,那是淬了孔雀胆的牵机线。凤聆霄从头上抽出银簪,银簪挑断丝弦的刹那,不知从屋顶某处喷出剧毒牛毛针。她旋身爆退数十米,数百枚毒针没入地上滋滋作响。
她感觉危险暂时解除,便走上前推开门。腐坏的桃木门轴在推力下发出呻吟,阳光如萤虫般从梁柱裂隙涌出,照亮满室森然。药庐内浮动着沉郁的苦香,四壁钉着上百个檀木药斗,黄铜拉环上凝结着经年的膏脂。北墙整面砌着蜂巢般的百草格,风干的紫灵芝与朱砂蟾衣相邻而悬,霜色曼陀罗花苞在琉璃罩里渗出幽蓝雾气。东南角排着一排书架,书架表面浮动着蛇鳞般的冷光。
经历了“推门风波”,凤聆霄从空间里拿出匕首防身。她的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书籍名字上,前世身为医生的她明知危险却又控制不住好奇心。当《万毒经》被抽离的瞬间,檀木隔板突然交错位移,形成捕兽夹般的机关。凤聆霄反手将匕首卡进齿轮,金属摩擦爆出火星,照亮竹简簌簌抖落的赭色虫卵,每个卵壳都裹着具象化的怨气,落地即化作指节长的蛊虫。
“喀嚓!”银簪贯穿蛊虫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血色小篆浮现的瞬间:“情丝淬毒可诛神,然天下至毒,莫过于相思。”凤聆霄忽觉脚底青砖微陷。墙角裂缝喷涌的紫烟在空中凝成箭头,向她袭来。她靠着上世的应激反应堪堪躲过,然而这一动,青砖瞬间下坠,凤聆霄刚躲过暗箭来不及调整状态,随青砖一起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凤聆霄只受了些擦伤,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上方有点亮光。她掏出手电筒打开,电筒的冷光刺破黑暗。她拍拍身上的土,抬头看她与地面的距离大概有三米多左右。利用飞天爪到是可以上去。她环顾四周,除了黑漆漆泛着青光的石壁,就是在她的面前长满滑腻的苔衣的石阶,延伸出百米后有个石门。地面泛着隐隐的白光,没想到茅屋地下居然隐藏着石室。好奇心驱使凤聆霄不着急上去,却向石门走去。当亮光照射到周围石壁上的藤蔓时,藤蔓突然随风扭动起来,竟是数以千计的赤炼蛇褪下的蛇皮,迎风飞舞,极其诡异。她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继续向前探索。
凤聆霄越接近石门,步伐也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当她走近距石门三丈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遍地枯骨散落在青砖上,砖面忽现龟裂纹路,仿佛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紫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渗出,缓缓升腾,凝聚在半空中,形成一片朦胧的屏障。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悬空的棋盘,泛着青铜般的冷光,黑白棋子整齐排列,黑子沁着朱砂般的红丝,白子则嵌有银星矿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凤聆霄俯身细观残局,嘴角微微上扬,差点笑出声来。这棋局在这个时代或许算是难破的局,但对她这个来自未来的人来说,不过是初级水平的棋局罢了。黑棋的大龙困住了东南角的七颗白子,形成了“双征”之势,正是《棋谱》中记载的“苍鹰缚兔局”。她轻轻伸出手指,指尖刚触到羊脂白玉子,棋枰突然浮起寸许,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原来每枚棋子下都压着发丝般细的银弦,稍有不慎便会牵动杀阵。
凤聆霄凝息细辨,发现天元位的黑子泛着淡淡的水痕,竟是前人破局时滴落的汗渍凝成的盐晶。她心中一动,知晓黑棋只要落在左四的位置便能一举获胜,若是落在右五,则是和局。她略一思索,觉得自己在主人的地界赢了反而不好,只要破了棋局便可。于是,她将黑玉子轻轻落在右五之位,棋子突然陷入枰中三寸,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随着棋子的落下,棋盘应声裂开,化作一幅八卦阵图,阴阳鱼眼处喷出两道清泉。水流沿着沟壑奔涌,迅速在青砖上蚀刻出二十八宿星图。每一颗星位都被水流浸透,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的星辰被点亮。当奎木狼星位被水流完全浸透时,石门内传来一阵机括转动的咔嗒声,仿佛某种古老的机关正在启动。
七丈见方的石室内,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莹莹光芒相互交织,勾勒出紫微垣星图的璀璨模样。寒玉髓铺就的地面泛着霜色雾霭,每一步踏上去,足印之下便绽开冰裂纹,转瞬又被游走的金蚕丝修复如初,仿佛从未被惊扰过。
十二尊青铜人俑按照子午流注的方位整齐跪立,手中托举着莲盏,鲛脂烛火摇曳,映照出水晶棺椁那千面棱光。这棺椁由一整块玄冰精雕而成,表面却熔铸着赤金丝网,这些金丝并非寻常纹饰,而是运用失传的“游龙点穴”技法,将《黄帝内经》经络图与二十八宿星轨巧妙地熔为一体,透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凤聆霄踏着满地的碎瓷,缓缓走向石床。水晶棺的棱角折射出妖异的虹光,将棺中那对骸骨映照得宛如玉雕般精致。就在她靠近水晶棺的瞬间,玉雕般的白骨突然震颤起来,一缕残魂自棺中悠悠溢出,在烛火的映照下,逐渐凝成了霁禾红衣烈烈的虚影。
霁禾赤足款款而来,腕间银铃叮咚作响,清脆的铃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揭开了百年前那段跌宕起伏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