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小脑袋，岁岁一头将脸扎到唐云锦怀里。
【呜呜呜，好丢人，麻麻，快帮我把屁屁盖上。】
听到她的声音，站在旁边的沈既白唇角一抽，唐云锦也跟着失笑。
一岁不到的小屁孩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护士捧着托盘离开，沈既白从口袋里取出两个小药包。
“这是孩子的药，你收好。”
注意到唐云锦手上擦破的伤口，他担心地皱眉。
“你手受伤怎么不说一声，我去找护士要点棉球纱布，帮你处理一下。”
没有给唐云锦拒绝的机会，沈既白转身走向门口。
岁岁转过小脑袋，注视着沈既白的背影，眨眨大眼睛。
【这个蜀黍不光长得帅，人品也不错，比方孝文那个渣男强多了。】
唐云锦失笑，抬手捏捏她的小脸。
“小屁孩，懂得还不少。告诉妈妈，还难不难受？”
岁岁摇摇头，回她一笑。
【我又不是真的小屁孩，重生前我可是和麻麻差不多的年纪】
“什么叫重生？”
【就是我活过一辈子，又回来重活一回。】
“那……”唐云锦抬手扶住女儿的小脸，“上辈子，妈妈找到你了吗？”
岁岁摇摇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泪芒。
【麻麻为了找我，把工作都丢了。方孝文那个渣男，嫌你拖累她，说你是精神病，把你关到精神病院，还把妈妈的房子抢走。舅舅想要帮妈妈讨个公道，也被他们陷害进了监狱。】
唐云锦咬紧后牙，“方家这些畜生，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门口处，沈既白快步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只小药瓶和一包棉球。
“来，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将大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沈既白侧身坐到她对面。
伸过手掌，扶住她的左手手腕，小手地捏过棉球，帮她拭掉手背上的血污。
“忍着点啊，可能有点疼。”
唐云锦一手搂着孩子，目光注视着沈既白的脸，语气歉意。
“沈同志，刚刚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对您发脾气，就是正在气头上。”
沈既白抬眸，温柔一笑。
“没关系，我理解，一个女同志带孩子不容易。”
注视着沈既白捏着棉球的细长手指，唐云锦心头也是一阵感动。
今晚幸好遇到沈既白，要不然岁岁万一真的烧坏脑子，那可就是毁了女儿一辈子。
“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沈既白拿过胶带帮她把纱布粘好，“这两天手别沾水，以免发炎化脓。”
沈既白站起身，走到屋角，将手中用过的脏棉球扔进垃圾桶。
唐云锦忙着从背包里摸出钱包。
钱包里除了一张五十的整钞，就是几张毛票。
唐云锦不想欠对方人情，捏出那张五十的向沈既白递过去。
“药费加上车费，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几块钱的事，算了。”沈既白没接钱，主动帮她拿过岁岁的小被子，披到小家伙身上，“这么晚公交肯定没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唐云锦举起钞票，一脸坚持。
“要是这钱您不收，我可不会再坐您的车。”
唐云锦不是拎不清的人。
刚刚是她自己摔到公路上，怪不着沈既白。
萍水相逢，对方帮忙把他们娘俩送到医院，已经是天大的人情，她哪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沈既白注视她几秒，接过她手中的钞票塞进大衣口袋，帮她提起布袋。
“走吧！”
两人离开急诊中心，重新坐上红旗车。
按照唐云锦的指点，沈既白很快就将她送到大杂院门口。
唐云锦抱着孩子下车，沈既白仔细帮她收拾好孩子的奶瓶等物，递到她手里。
“东西拿好，药别忘了给孩子吃。”
唐云锦接过布袋，正色注视着男人的脸。
“大恩不言谢，我叫唐云锦，是大华服装厂的工人，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一句话。”
“好，我记住了。”
微笑着点点头，沈既白重新坐进驾驶座，还不忘向她摆摆手。
“天冷，快带孩子回去吧。”
站在路边，目送黑色红旗车消失在夜色中，唐云锦抱紧女儿走进大杂院。
王秀芬在厨房里忙活着煮饺子，方孝文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射雕英雄传》。
看到唐云锦进来，他只是淡淡扫母女二人眼，立刻就将目光移回电视，问都没问女儿一句。
唐云锦将女儿放到里面小床上，沉着脸走出来，关掉五斗柜上的电视。
方孝文被扎到**似的，猛地坐直身。
“你有病吧，我正看到关键的时候？”
唐云锦转过身，注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方孝文，咱们离婚吧！”
方孝文怔了怔，嘲弄地笑着，掸了掸裤子上沾着的瓜子皮。
“干吗，拿离婚威胁我啊？”
王秀芬正从厨房里将煮好的饺子端出来，听唐云锦说离婚，她忙着将饺子放到方桌上。
“孝文，你胡说什么呢！”
拉住方孝文的胳膊，她皱眉使个眼色，笑着看向唐云锦。
“小锦，今儿是妈不对，妈向你赔不是，你们夫妻别为俺伤了和气。”
这个儿媳妇性格泼辣，张嘴不饶人，王秀芬并不喜欢。
可是，唐云锦是正式工。
工资、资金、补助……加起来，比方孝文这个大学生一点都不少挣。
在打版车间多年，唐云锦不光会裁剪，做衣服也是一把巧手。
平日里，她帮着别人做衣服，每月也能有不少收入。
听街坊说，市里马上就要房改，唐奶奶这两间四合院正房，以后至少能值五位数。
这么一个能赚钱的金靶子，王秀芬当然舍不得。
她扔掉岁岁，不过就是想要让唐云锦给她生个大孙子，并不是真的想让儿子离婚。
考虑到厂里马上就要分房，现在还不是和唐云锦撕破脸的时候，方孝文压住火气，皱着眉走到桌边坐下。
“妈都向你道歉了，满意了吧？！”
王秀芬堆出笑脸，扶住唐云锦的胳膊。
“小锦，你也坐啊，俺去帮你们拿几瓣蒜，省得吃羊肉膻气。”
“别啊，您包了这一晚上饺子怪辛苦的，还是我去拿吧。”
唐云锦扫一眼桌边的方孝文，甩开王秀芬的胳膊，转身走进小厨房。
片刻，她重新回客厅。
目光扫过她空着的左手，方孝文一脸嫌弃地皱眉。
“难怪人家说一孕傻三年，真不知道你这脑子一天天想什么呢，不是拿蒜吗，蒜呢？”
“岁岁是你亲女儿，你问都不问一句，还大爷似的坐在我家里，吃我买的肉馅，你也配？”
唐云锦抓住塑料桌布，猛地用力向上一掀。
饺子、盘子、碟子……
混着红油的醋，滚热的饺子汤一起砸过去。
方孝文身上笔挺干净的白衬衫，瞬间变成染布坊里的抹布。
慌乱地站起身，甩甩手上滚烫的饺子汤，方孝文当场就火了。
“唐云锦，我他妈的给你脸了是不是？”
上前一步，方孝文猛地抬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