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让我皱眉,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周先生,您有家属吗?”医生推了推眼镜,病历本上写满了我看不懂的术语。
“没有。”我哑着嗓子回答,“直接告诉我吧。”
医生的嘴唇开合,吐出几个字:“胃癌晚期。”
我竟然笑了。
多讽刺啊,为了一个装病的人把自己累出绝症。
“还有多久?”
“积极治疗的话,可能半年到一年...…”
“不治疗呢?”
医生犹豫了一下:“三个月左右。”
我拔掉针头,在医生惊愕的目光中离开医院。
三个月的生命,足够我做些什么?
我站在医院门口,阳光照在脸上,却感觉不到温暖。
手机震动起来,是姜晚晴的第十八个未接来电。
我直接关机,走向曾经打工的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
酒精灼烧着我已经千疮百孔的胃,疼痛让我蜷缩在公园长椅上。
“周楚!”
我抬头,看见姜晚晴气喘吁吁地站在面前。
她没化妆,头发凌乱,身上套着那件我买的粉色外套——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你关机三天了!”她红着眼睛抓住我的手,“我找遍了所有地方...…”
我抽回手:“姜大小姐何必费心?玩物丢了就丢了。”
“不是这样的!”她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滚烫,“我承认一开始是觉得好玩,但后来...…”
“后来发现看穷人为你拼命特别有成就感?”我站起来,胃部一阵绞痛,“你知道吗,为了给你'治病',我每天睡不到三小时,送外卖送到电瓶车没电,唱歌唱到喉咙出血。”
姜晚晴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当然不知道。”我冷笑,“你怎么会知道二十万对普通人意味着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一碗泡面分两顿吃的滋味?”
她突然抓住我的衣角:“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
“不必了。”我掰开她的手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她崩溃的哭声。
曾经,这声音会让我心碎;
现在,我只觉得解脱。
回到出租屋,我开始整理遗物。
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一堆外卖订单和歌单,记录着我为爱情犯傻的证据。
门铃响起,我以为是房东催租,开门却看见姜晚晴红肿的眼睛。
“周楚,我查了你的就诊记录。”她的声音发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
我倚着门框:“告诉你有什么用?让你再演一次深情戏码?”
“我可以给你最好的治疗!”她急切地说,“我认识美国最顶尖的...…”
“然后呢?”我打断她,“再让你爸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同时吊着我这个将死之人?”
姜晚晴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知道我错了...…”
“错的是我。”我平静地说,“错在相信灰姑娘的故事会发生在现实里。”
我关上门,任凭她在外面哭喊。
胃痛再次袭来,我滑坐在地上,数着生命最后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