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早8点。
“‘南诏建设兵团’所有人员就位,启动车辆。出发!”少博发出了将改变众人命运的第一道命令。
两辆“陆地航母”打头,所有车辆陆续开始移动。车队不一会儿就开到了废弃的风电站检测车专用道,‘临时基地’越来越模糊,所有人都恋恋不舍;最坚强的光庭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光耀他们的喉结一起一伏、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是他们真正能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的地方,是他们的爸爸放弃一切又倾尽所有给他们建造的家。
陪伴孩子们成长的少博此时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杜岩、杜鑫和教授不断回首远眺,直到车队翻过山岭,曾经的家终于消失在了视野中。
少阳总是很敏锐,却也很坚强,她唱起了自己写的歌,光庭轻轻打开了功放:
亲爱的旅人就此告别吧,山间的汽车已经启动;
开往未来的路上不用再回返;
请说再见吧,留恋也请不要回头;
在彼端的大山一定有我们的新家;
抚着轻柔的云,在世间匆匆去往;
在浩渺的时空,在我们的身旁,诉一诉彼此的衷肠;
路上会有失去,路上也会见证;
看过枪炮与玫瑰眼的眸依然清灵,爱依然让心中的花荣放。
亲爱的旅人就此踏上旅程,没有无风无浪的路途;
但我们形影相携不惧再次去往;
会有悲伤,会有痛苦,也会有温柔的希望;
亲爱的旅人,我们的旅途短暂却又漫长;
而心中的炽热会汇聚成美丽的景象。
就此告别吧,身后的灯火已经熄灭;
恋家的孩子们枕在彼此的臂弯,说声再见吧;
我们的梦不会破灭,你的臂膀、我的眼泪,温暖着彼此的心房;
不会沉沦,不会下降。
空灵的声音不需要任何乐器的修饰。少阳的歌声给了大家迈向新生的路播下了希望的种子。阳光正好,十月的气温也让人倍感舒适,大家振作了精神,旅途的美丽开端也象征着新生与希望。
旅程的第一段路要沿S306公路行进,随后切入到G329公路,这一段的距离大约有330公里;S306的路况曾经就比较差,二级和以下等级的公路管养资金缺口从来没有填平过,随着乘用车市场的全面纯电动化,资金缺口被越撕越大,以至于连二级公路一旦到交界区域也会坑坑洼洼。不过对于这支车队而言倒是没有压力,车辆的驱动平台和悬架系统是按照非铺装道路作为标准设定的,走一走这些残旧的公路会很轻松。不过还是有一点超出“指挥组”的预料,公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碰撞在一堆的车,吊车则只能频繁地进行破障,车队的行进速度相当缓慢。
船用雷达在这种复杂场景中发挥不了作用,无人机则成为侦查的最佳选项,数架无人机交替朝多个方向进行侦测;除非到靠近城市边缘的区域,南冰是不允许“青鸟”随意起飞的。
第一天的行程比较顺利,一路上没有遇到危险的情况。于是车队就一直开着,直到晚上八点钟天已经黑透才停下;车队在公路一侧的废弃加油站后方驻营。一旦开启旅程就不能像在“临时基地”里那样舒适了。全员都要适应在车里休整,好在几乎不会有人在当下的夜里驾车远行,更不会有喧闹的户外广场,外面的夜也一样地安静。今天由一排一班和二班的小伙子们负责交替护卫,以后单日由一排护卫,双日由二排护卫。
次日,早七点钟车队即开拔。
中午时分,车队切入到G329公路,在这条路上需要行驶至少两百公里。虽然道路上还是一样的场景,不过G329公路上的车子反而不是很多,至少没有大片车辆碰撞堆叠的情况。车辆行进速度令人满意,在下午五点钟之前已经切入008到014公路,这是一条四级公路;对于长期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而言,四级公路也许等于破败不堪,但事实却截然相反。因为重型运输车早已采用架空接触网的方案解决了续航难题,真正的重型车都去走了高速公路,四级和五级公路几乎成为了“世外桃源。”
于是车队在下午六点钟时已经行进超过三百三十公里,可是却遇到了不应该出现在“世外桃源”里的场景。
在014公路连接仁和镇的丁字岔道口位置,公路被挖出了一个大坑;而且道路前方还放置了绕行的指示牌,看来只有向东开到仁和镇才能绕过这段路。否则就要退回到008公路再找其他路,可是向西绕行的路并不好走。
“这个大坑出现的位置有些别扭啊,你认为呢?”南冰问道。
“显然。在这个丁字岔道口出现这样一个坑,似乎是刻意让我们绕行;而绕行的指示牌还很新,似乎还有擦拭过的痕迹。在这个当口还会有如此尽责的施工队吗?”少博显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立即与“指挥组”所有成员商议,大家一致决定后队变前队,退回到两公里前的一座废弃工厂驻扎,今天就走到这里。
晚八点钟。
“少博,咱们得先摸一摸仁和镇的底。盲目进入仁和镇可能会遇到**烦。”南冰担忧地说道。
“我赞同。正如我们讨论过的,当下不仅有惊弓之鸟,更会有不法之徒;毕竟现在没有律法了。那么既然他们引导我们去仁和镇,我想这里就一定不会简单。想一想吧,连全副武装的我们都担心遇到麻烦,何况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少博说道。
“我也赞同这个观点,咱们现在拖家带口,一点岔子都不能出。”李彬坚定地说道。
“好!那现在就要准备对仁和镇的侦查了。命令:二排全员在临时营地护卫!一排一班向道路西侧进行侦查;二班由少博带队驾驶“青鸟”进行高空侦查;三班由我带队向仁和镇方向进行侦查。记住我教给大家的注意事项和侦查技巧,一定不能暴露,必须保证自身安全。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执行命令吧!”
“收到!”
在获得命令之后,队员们随即各自展开行动。一班越过公路边沟向西悄然行进,在行进一公里之后发现几户人家;不过只有废弃的空房,通过夜视仪没有看到有生命的痕迹存在。随后再往前行进,达到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子,同样通过夜视仪,结果依然是没有任何生机,于是一班按照命令返回临时营地。
“青鸟”在关闭所有灯光之后,依靠夜视仪缓缓飞到仁和镇上方五百米的高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中的一个光点;少博通过望远镜发现这是一座类似于**大楼的建筑,不过一个小镇的大楼规模也大不到哪里去,可是里面倒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南冰带领三班徒步向仁和镇方向侦查,约摸行进一点五公里后发现两台停在路中间的厢式车。车子旁边点着篝火,大约有十余人,各自拎着型号不一的机关枪。
“果不其然。”南冰暗道,随即对光宇说:“光宇,把“蜻蜓’飞过去,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光宇立即把罗平打造地带有窃听功能的微型无人机飞到了车子边上。
“三天没遇到‘牛子’了,要是明天还抓不到几个过路的倒霉蛋,估计老大非得给我们俩几个大嘴巴。妈的!”一个胳膊刺满纹身的家伙咒骂道。
旁边的瘦子附和道:“说是老大,他给我们什么了?杀人是我们杀,他他妈的就知道躲被窝里享福。要不是他有那几个端着‘花机关’的儿子,老子第一个就结果了他!”
旁边的几个人也歹毒的咒骂着。
“再说关着的还都是附近的村民,其中还有我的大伯;虽说平时他也不待见我,可是他杀了我堂兄、**我嫂子这事真是没有给我留一点面子!早晚扒了他的皮!”说话间这家伙往火堆里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随后又说到:“上次抢的那队人也是废物,十来个男的护不住一个小娘们;重点是咱们制住了他们,可是兄弟们还是轮到了最后,便宜了闫闯的三个龟儿子了。”
咒骂声继续着。
“光宇,把‘蜻蜓’飞回来吧。准备撤退,注意别留痕迹,人员不要发出声音。”
侦查任务结束,一排的队员全部撤回来了。南冰、少博和光耀交换了侦查结果。南冰此时平静又冷峻,少博则是牙关紧咬,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的短刀。看来一场战斗是在所难免了。不过夜间并不能看清楚仁和镇匪巢的情况,于是南冰决定翌日进行一次全面的侦查,并且让二排抽调一个班在后方一公里处设置哨卡,避免出现来车打乱计划。
10月4日,“指挥组”一致决定“解放仁和镇!”随后全员一致通过决定。
南冰有更多的考虑,少博也非常重视这场战斗。因为他们知道仁和镇的“闫闯团伙”不过是一群地痞无赖,论战斗力远不能与他们带出来的两个排相提并论。但是“南诏建设兵团”的所有战士都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斗,只有真正看到血从敌人的腔子里喷出来才能让自己的战士们完成蜕变,所以打这场必胜的战斗就是主动进行血与火的洗礼,重点在于对无辜幸存者的救赎可以快速平复这些年轻战士的心——杀戮和救赎中和才不至走向极端。
随即二次侦查开始了,这次由少博带领一班进行空中侦查,李彬带领二班从西北方向侦查,南冰依然带领三班沿公路方向侦查地形。
在白天进行侦查是非常危险的,所以这次以远距离侦查为主。重点是高空侦察。
午时,南冰汇总了侦查结果:“闫闯团伙”所在的是原镇**办公楼,主楼已经成为“匪巢。”大楼坐北朝南,东南侧矮楼被改为关押附近村民的牢房,西侧矮楼也有被困者,预计是其劫掠的南逃幸存者;主楼大约有十名匪徒护卫,两侧矮楼各有十余人,都持有火器。
那么进攻方案也就很简单了,南冰说:“主楼里没有无辜的人,进攻要果断。关键是如何避免两侧矮楼的匪徒劫持人质形成僵持。所以首先要干掉路卡的十名匪徒,一排主攻队员要摸到距离路卡一百米左右的位置,随后用复合弓、三人一个目标同时发起进攻,弓箭全部加上速射片箭、使用三棱折叠箭头齐射两轮,进攻要悄无声息。
“在解决掉路卡匪徒之后,与匪巢的距离还有一公里;他们的无线电大约每隔半小时通联一次,所以只要在他们完成通联之后进攻,随后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移动到匪巢。我要你们在第一轮进攻完成后的十分钟内移动到匪巢主楼背面五百米以外的位置并展开炮击——用迫击炮精准轰炸主楼!确定诸元之后进行五轮连射,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主楼的威胁拔除。
“一排选定四名飞行员驾驶‘青鸟’在高空待命,悬停高度要比日常侦查高度多出一百米,夜间过于安静,要避免被发现的一切可能。在炮击开始之后立刻下降至安全高度,通过‘青鸟’的轻机枪解决掉两侧矮楼的匪徒,两架‘青鸟’一组,要做到无死角覆盖!这次战斗的关键要求是必须做到零伤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所有队员低声齐喝。
“战斗开启时间定在凌晨三点半钟,现在开始检查装备,养精蓄锐吧!”
10月5日,凌晨三点半钟。
一只兔子蹦蹦跳跳地朝向火堆奔去,不一会儿就被昨天晚上满口污言秽语的家伙抓住了;一群人在那里放肆地笑着,看来这就准备把兔子剥皮烧烤。
“准备!进攻!”在五十米外及人高的草丛里传出了轻微的响声,然而不在近距离仔细听是听不到的——三十支刃可折叠的三棱双羽箭呼啸而至。
抓着兔头的家伙忽然懵了一下,随即感觉脖颈一紧——准备低头看一看发生了什么;可是此时的他已经无法低头了,因为恰巧有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脖子、另外两支箭穿透了他的左胸和脾脏——全身都不听使唤了,而间隔不到两秒又飞来三支箭,这次全部穿透了胸膛,兔子在这时候挣扎着逃脱了。其余九个人的状况相仿,大都是胸部和腹部各自被贯穿、或者连同躯干一起钉在车身上,有三个人的头部中箭——他们的运气相对好一些,刹那间失去了感知能力。相较于他们犯下的罪孽而言,这样迅捷有效地进攻显得无比仁慈。
十分钟后,作战一排达到匪巢主楼北侧五百米位置,十门迫击炮开始装定诸元。
随着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音响起,关键的作战终于要开始了。此时临时营地内的人们也是非常紧张,尤其是少阳,他的爸爸和哥哥弟弟们都在这场战斗之中。
砰、砰、砰……迫击炮的炮弹雨下了起来。
“‘青鸟’小组开始进攻!”南冰命令道。
瞬时间火光冲天,罗平研发的“金陵85迫击炮”虽然笨重但却获得了队员们的高度评价,在实战中与试射时地表现一样好;或者说这些小伙子们的表现同样惊艳,半分钟内各组均把携带的五枚炮弹有序发射了出去!五十枚炮弹轮番的给这栋罪恶的楼进行洗礼。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没有吓到他们,反倒是匪巢的护卫们吓懵了。
在第三轮齐射的刹那,四架“青鸟”的轻机枪也开始了扫射!仅一轮扫射就把两侧矮楼乱成一团的全部匪徒击毙。在第五轮炮击之后,主楼已经“千疮百孔”了。远在营地的人们看到冲天火光难免心惊肉跳,直到等来少博在无线电里的消息之后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李彬随即安排营地人员和车辆开往仁和镇中心方向。
打扫完战场后,一排的队员们才听到矮楼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小伙子们擦了擦嘴角吐出来的酸水,随即准备还这些人自由。
“停!”急匆匆赶来的少阳大喊一声!光耀吓了一跳。随即少阳说:“所有队员退出战场,南云、姚蕊和钱宇给队员们消毒,其他医疗队队员**待命。”
少博赞许地看着少阳。
随后少博拿着扬声器对矮楼里被困的人说道:“大家不用害怕、也不要着急,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但是由于近期新型病毒传播情况非常严重,我们必须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如果你们中有人有发烧、咳嗽等症状要及时说明,其他人员也要进行测试。所以还请大家耐心等待到天亮。”在少博安排检测事宜的时候,南冰也安排好周边布防,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果然,西侧矮楼里关押的人是逃难的幸存者,现在只剩下十六人;他们看起来并不是一家人,年龄都在三十五岁左右——全都是男性。其中一个带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人隔着栅栏喊道:“我要和你们的军官说话!”
此时少博刚刚穿好防护服,随即走到了栅栏之前。“您好,您要说什么?”
男人说道:“长官,您大可以放心!我们到仁和镇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感染了,染病的同事都已经死在了路上,在路上我们对车子进行了隔离。我们没有被感染。而且我们被掳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倒是看到对面楼里有人感染。不过他们根本不给感染的人治疗!只要发烧就会被拉到外面枪毙!但是对面也已经有十来天没有人被拉出去了。”
“您刚才说到‘同事’,您和这里的人是什么关系?”少博问道。
“我们是一个旅行团,团里的人都是老师。”
“您似乎有些苏北口音?”
“是的,我们都是彭城第一高中的老师,在学生们毕业之后,关系好的老师们决定组团去南方旅行。谁能想到还没出去几天就看到了‘末日’。车子是我们包下来的,司机也无处可去,在广播里也知道了当时的情况。于是我们就只能沿着剩下来的路南下。一个月前路过仁和镇的时候才遭遇了这些。”
“里面是全员了吗?”
“不是,五个年纪大一些的老教师没能挺过来,还有两位女老师也染病了——由于我们没有药品,她们的症状又比较严重,她们就在上一个营地里自杀了……除此以外……其实之前还有一位女老师……我不想提她的名字;抱歉。因为里面那些人把她**了……她自杀了。当时我们只有几把撬棍,为了保护她,我们剩下的十六个人里有三个人中枪,不过都没打中要害;但是后来他们折磨了我们一个星期。我们尽力了!后来的时间他们让我们去耕种,稍有反抗就会被毒打。”
这与少博所想基本一致,没有任何一个尚有人性的男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女人被**,哪怕是一个陌生女人。看着他们浑身的伤痕和破烂的衣服,这位老师应该没有撒谎。少博问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崔培贤,名字透着文人风骨——一位语文老师。剩下的十五个人分别是语文老师王珏、张琼、徐建楠;数学老师崔齐健、沈光北、刘波和武益民;物理老师章子墨;化学老师顾皖辉、李梓琪;英语和日语老师张璇、法语老师王权;音乐老师武大海、周翔;以及体育老师朱翔宇。年纪最大的顾皖辉四十一岁,其他人最小只有二十九岁,崔培贤三十四岁但看来却是他们的主心骨。
“请大家耐心等待到天亮,我相信您所讲的都是事实;但是对面矮楼里怕是有一两百人,如果我们先把你们放出来,后续的工作会很难做。对面的情况会很复杂,为了咱们的生命安全,我得按照流程来进行。”少博说。
“非常感谢您!”崔培贤真诚的说道。
南冰在东侧矮楼里听到的情况大致相同,这里面的一百五十多人都是周边村子里的幸存者,其中有一些还有亲缘关系。总之这些人确实非常复杂。
八点钟的时候,检测开始进行。但在开始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因为检测试剂不够!如果在这里把仅有的试剂一次性用完则会给后续的行程带来更多的麻烦。“南诏建设兵团”的人们不是魔术师,无法凭空变出来这些物料。于是少博只能换一个思路,首先要确定“老师团”的规划——加入还是另有规划。至于仁和镇的幸存者,他们无能为力!好在答案还是让少博舒了一口气。这些村民选择留下,他们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园。
“老师团”的选择不出所料,他们对于仁和镇的人充满了畏惧和仇恨。虽然剩下的村民也是受害者,可是让他们在一起相处必定会麻烦不断。
“崔老师,看来您能代表老师们的意见?”少博问道。
“是的。”崔培贤说。
“那么就需要由您来决定了。我们要往继续向南走,走到千里之外的滇南;我们要在南诏山脉的一处密林之中建造新基地。这一路怕是会有很多坎坷。所以大家是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里呢?就我看来,让你们相处已经不太现实了。”少博说道。
“您说得对……我……不提了。少先生,我们想要回家。可以把我们的车子还给我们吗?”崔培贤满脸期望地问道。
“崔老师,您的车子当然可以还给您。可是再没有彭城了……”少博悠悠说道。
“您是说彭城也遭遇核轰炸了吗?”少博的话让所有老师都惊住了,随后各自掩面哭泣。
“抱歉。”少博说,“您和大家商议一下吧。我的建议是随我们一起,否则在这乱世之中,您这些老师怕是很难自保。当然这也只是建议。”
在从少博口中得知彭城已然成为废墟的消息之后,这些老师们立即开始了商议;少博的话显然是有道理的,因为就算给他们枪炮也无济于事,没有作战经验且人员过于有限,这在现时是活不下去的。于是最终还是做出了加入的决定,“您好,军官先生。我们决定加入!”
“喊我少博或者指导员就好,欢迎你们。”少博说,“大李哥,安排一下老师们。现在是咱们的新队员了。崔老师,你们去吧。”
“好的,指导员。”
确定结果之后,大家为村民开出了通道,让村民集中到周边几栋大房子里集中休整,前五天进行隔离观察;二排把从匪巢搜寻到的食物全部分发给村里的幸存者,这足够他们撑上半个月,至于以后的生活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眼下有两件事要做,首先是如何安排“老师团。”
客观上大家还是缺乏对他们的信任。南冰认为要把“老师团”打散重组,这个意见得到了“指挥组”的认同。具体事宜还要由少博来安排,少博对于崔培贤有一些好感,因为少博在这些年里不得不读一些有关心理学的书籍,所以“冷读术”运用地还算娴熟。于是少博直截了当地将大家的顾虑告诉了崔培贤,剩下要做的就是对他的眼神动态和细微表情信息进行捕获与分析。
崔培贤表现出的依然是真诚,甚至有些事情想到了“指挥组”的前面。随后这十六位老师被分别安排在物资车和大李的炊事班里,全员换装作训服但暂时不配枪,崔培贤跟随少博留在指挥车——少博让他多听、多看。
10月6日。仁和镇的遭遇耽误了行程,是时候重新启程了。不过该走哪条路线又成为困扰大家的难题,如果从仁和镇绕行需要多走几十公里的路程,期间还要穿过多个村镇。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现在看来最佳方案还是打通014公路,那么现在就要去填平被破坏的公路了,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工程——如果全部依靠人工的话,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但据村民说仁和镇东面有一处废弃的建筑工地,里面有挖掘机!于是南冰带领二排前去侦查。
从现场来看,这是一处正在建的生态园,占地至少有一千余亩;工地里有各种机械设备,这对于幸存者而言是一笔可观的财富。南冰呼叫少博,要求安排两辆物资车到工地现场,并且要杜鑫和罗平带队。整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而到中午回来的时候,物资车变成了“全挂车”——车辆后方拖着挂车,两辆挂车里各有一台醒目的挖掘机!其次还收获了六台垂直式打夯机和一批润滑油。至于油料已所剩不多,现场也还有其他一些生活生产必要的设备,这些就留给仁和镇幸存的村民了。
在挖掘机的帮助下,填平被破坏的公路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
不过今天还是不宜启程了,剩下的时间留给大家平复情绪。少博要为一排的小伙子们做一做心理疏导,随后还想进一步的与崔培贤交流。
晚餐后大家围坐在一起,仁和镇的夜空又恢复了寂静。光庭看着少博,犹豫的问道:“爸,我想到了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仁和镇,它还应该叫这个名字吗?”
少博露出了微笑,说:“这是《道德经》中的名言,可是我们不能这么理解。天地不仁可以理解为自然是没有情感的,那么它也是公平的,对于万事万物一视同仁,万事万物都要自生自灭。这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好坏之分。人作为万物之长,按照老子的理论也应当顺应自然。然而每一种理论都有局限性,也都必然需要有一定的‘功能性’。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之下,有一些理论地出现是合理的,只是不见得合情。但是也有仁者爱人的说法,《孟子·离娄下》第二十八章,还记得吗?”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我只记得这么多了。”光庭说。
“这就足够了。天地不仁因为天地没有情感,没有智慧。而人是有情感也有智慧的,只是情感和智慧并无定式,它一定是变化无常的。但是只要对他人抱有仁爱之心,获得的反馈也往往是积极而温暖的。同时人只能约束自己而无法约束他人,那么想要获得他人的尊重就要先学会尊重别人。至于‘人恒敬之’后面的几句话不用去记了,有些迂腐,总而言之,你们已经做的很好。坚持下去就可以了。”少博欣赏地看着他的孩子们,说道。
然而讲到这里,光庭似乎还是有些困惑。
“孩子们,不用为今天的战斗而产生负罪感,也不要对仁爱失去信心。”果镇师傅慈祥的看着光庭他们。此时最需要果镇师傅说些什么,这位老人就像他们心目中的祖母。
“想一想佛教总在讲‘慈悲为怀’但为什么也有护法金刚呢?”果镇师傅问道。
此时不止是孩子们,所有人都提起了兴趣。
果镇师傅娓娓说道:“因为众生有万相,众生也分善恶美丑,或者理解为有光明和阴暗之分;也就是所谓的阴阳。有些人具备人性,有些人具备**;于是才有了慈悲,而仁爱正是慈悲的基础。但是慈悲并不是一味地容忍和退让。慈悲不是被动而是主动。慈悲是我们的纲领,同时也是调和躁动与安稳、美丽和丑恶、光明和阴暗的手段——慈悲是一个‘动词’。慈悲本质就是‘去调和’。现在需要你们理解的是调和一定不是被动的,调和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调和是需要与躁动、丑恶和阴暗抗争的,今天你们做的事情正是以慈悲为怀的调和。
“仁和镇是否该叫这个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仁爱一直都在那里,仁爱无处不在。仁和镇只是没有合理的调和;或许是物极必反,在一个阶段里缺少主动的干预。所以这也是给我们的警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消极,否则阴暗会肆意生长。但也不能盲目地仁爱,因为一味地仁爱中必然包括放纵,不论是对自己的放纵还是对他人的放纵;而放纵也是孕育阴暗的开端。你们要做的是不要让阴暗的消极情绪侵蚀你们仁爱的心,在幸福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沉溺,凡事都要找到平衡点,你们就快要找到了。
“总之,记住一句话:盲目地仁爱、包容和原谅是违背社会规律的,或许只有文学作品里的诸神和虚拟出的人物才能做到。那么你们要做的就是正确的进行中和,让慈悲和仁爱不被腐蚀。调和的方式正是把罪恶的人送去见神佛,至于神佛对他们是什么态度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了。
“好了,下课了,现在听命令:该睡觉的小朋友都去睡觉,该站岗的小朋友穿好衣服去站岗吧。”果镇师傅帮南冰发出了指令,大家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翌日,在把缴获的武器分发给村民之后,车队重新驶入旅途。下一段路依然有可能上演同样的剧情,因为要穿越红岭公路!这是一条全长超过四百余公里的公路,其中基本都是盘山公路。选择这条路线的原因是山里村镇很少,而且只要不是节假日,这片大山里往往只有鸟叫虫鸣——大山里早已留不住年轻人。留在大山里的人大都是眷恋故土的老人。虽然说起来有些残忍。可是红岭公路有很大概率没有遭遇破坏,之后的侦查结果也基本符合现在的分析。
10月7日,仅一天时间就在危险的盘山公路里行驶超三百公里!自“南诏建设兵团”开拔以来,这是单日行程最长的一天。10月8日正午,车队顺利地驶出了大山。然而又一个难题出现了!重要的桥梁均已被破坏。摆在车队面前的是一条大江。
南冰决定带领一排沿江边侦查,期望能找到一处水流较缓、水位较浅的位置,准备在退潮时涉水过江。
但是杜鑫有不同的意见。因为车辆总质量普遍较大,河床强度难以支撑,涉水过江容易出现意外。而且车队使用的所有车辆在曾经而言都属于“顶级汽车工业产品。”比如“方舟”就是给一些企业家们定制打造的A型房车,物资车均为定制B型全尺寸房车,只不过后期被杜鑫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而只是一般的高端车型都已具备应急浮水驾驶的能力,所以涉水过江反而更加稳妥。
南冰对于汽车并不感兴趣,主要还是因为南冰的收入并不算高,而建筑商在21世纪下半页已经是典型的收入最微薄的行业之一,所以南冰很少关心少博的车库。
其实少博的车辆都有应急浮水驾驶的能力,只不过无法应对急流,并且一旦进入水中的最高速度无法超过6节——低于10km/h。不过这条江最窄的位置只有五十余米,只不过是在遥远的上游;那么如果在附近能也找到足够窄的位置,或许车队可以考虑直接渡水过江!只是直接渡水又需要足够深才可以。
一个足够窄、足够深且水流足够缓的峡口,真的存在吗?
“南冰带队,我来找路。”杜岩把难题揽了下来。
吃完午饭之后,一排出发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杜岩发现一处埠头,其南北岸目前的宽度大约八十米;上游有几道拐,因为河道淤塞且地形复杂,于是形成了缓慢的水流;水位看似很浅,但是这条江连接大海,是有潮涨潮落的。在涨潮时渡江则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南冰提前侦查了南岸的埠头,这个埠头已经废弃了,里面没有一个幸存者,在库房里也没有发现尸体但还有一些堆放齐整而且被帆布包裹的箱子。
埠头周围至少三公里以内没有村镇,目前看来是足够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