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光里的秘密
霍家主宅的落地钟敲过七下,沈昭宁正对着镜子往眼下扑遮瑕膏,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转身便见霍砚倚在床头,指尖随意地翻着她放在床头柜上的《茅山秘录》,晨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肩颈处镀上一层金边——那具本该毫无生机的躯体,此刻正实实在在地坐着,呼吸均匀,指节泛着健康的淡粉。
"早。"他抬头,眼中是昨夜凝实后愈发明亮的墨色,唇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陈妈送早餐来时,我装睡躲过了,不过她留了份燕窝粥在保温桶里,你要尝尝吗?"
沈昭宁盯着他交叠的双腿,注意到脚踝处缠着的红绳——那是她昨夜为稳固引魂阵特意系上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绳结处还沾着未干的朱砂:"魂体凝实的时间能维持多久?"
"按令牌的修复进度,大概十二小时。"霍砚合上古籍,目光落在她手腕的判官纹上,"不过如果有你的血祭阵,可能会更久。"他忽然伸手,指尖掠过她手腕内侧,触感温热,带着晨露般的凉意,"昨晚画阵时没注意,原来你的反煞纹会随阴气浓度变色。"
沈昭宁迅速缩回手,耳尖发烫。昨夜在地下室,为了稳固他的魂魄,她不得不将掌心血滴在令牌缺口处,那种魂魄相连的奇妙感觉,此刻仍在血管里隐隐发烫。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暗网界面跳出紧急悬赏,附带的视频里,某栋写字楼的电梯监控拍到诡异画面:空无一人的轿厢里,不锈钢壁面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指印,每个指印都在渗出黑血。
"东苑地下室的证据还没处理。"她边换衣服边说,黑色风衣下藏着三支改良版符笔,"霍明今早去公司了吗?"
霍砚起身,随手披上件白衬衫,动作自然得仿佛从未昏迷过三年:"凌晨五点就走了,后备箱里装着几个檀木盒,我隔着魂体都能闻到尸油味——应该是去找东南亚的降头师了。"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梢,"你昨晚藏在衣柜第三层的奶茶,现在应该快过期了。"
二、伪装者的试探
霍氏集团顶楼,霍明正在会议室大发雷霆。投影屏幕上显示着沈家别墅的火灾现场,焦黑的废墟里,消防队员正抬出具烧得残缺的尸体——那是沈建国的贴身保镖,而沈家人昨夜竟集体失踪了。
"废物!"他一拳砸在桌面上,翡翠烟灰缸滚落在地,"降头师说只要启动替死阵,沈昭宁必死无疑,现在怎么烧了自己人?"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秘书捧着文件进来,袖口闪过一道朱砂印记——正是东南亚降头师的标志。霍明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见秘书径直走向窗边,指尖在玻璃上画出个隐蔽的阵图:"雇主传来消息,霍三少的魂体昨夜在东苑现身,还有..."他压低声音,"沈昭宁的真实身份,是玄学世家的'判官'。"
霍明瞳孔骤缩,想起三年前在地下室看见的场景:那个穿着白风衣的女孩,正对着厉鬼结印,手法与霍砚的师父如出一辙。他忽然冷笑,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瓶,里面装着淡金色的粉末:"正好,这是用林小羽头骨磨的引魂粉,只要撒在霍砚床头,就能让他的魂魄永远无法归位。"
与此同时,霍家主宅的车库里,沈昭宁正将最后一叠文件塞进黑色行李箱。后备箱里,东苑地下室找到的证据被分门别类:霍明的贪腐账本、沈家与降头师的通信、还有那份亲子鉴定书——上面清晰写着,霍砚的生物学父亲,是已故的云城玄学协会会长。
"原来你父亲是玄学界的泰山北斗。"沈昭宁看着照片上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叹息,"难怪你天生阴眼,适合当阴差。"
霍砚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男人的掌心,那里有个与沈昭宁同款的红痣:"他当年为了阻止霍明一伙的阴谋,被设计死于车祸。而我的生母,据说是个能通阴阳的奇女子,可惜在我出生后就消失了。"他忽然抬头,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红痣上,"你的反煞命,应该是师父用自己的寿命为你改的吧?"
沈昭宁点头,喉间忽然发紧。记忆中,师父临终前咳血的模样与照片上男人的葬礼重叠,那时她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有人用命换了她的天煞孤星命。车载电台突然响起紧急新闻,云城中心医院发生集体昏迷事件,所有患者床头都出现了血字:"判官,来见我。"
"是陷阱。"霍砚看着她瞬间绷紧的脊背,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阴差令牌微微发烫,"对方在用无辜者当诱饵,引你上钩。"
沈昭宁盯着导航上的医院地址,忽然想起暗网最新的悬赏,雇主ID正是三年前林小羽遇害时的IP地址。她反手扣住霍砚的手腕,那里有她今早新画的隐息符,能掩盖阴差气息:"去看看,顺便把这些证据交给可靠的人——比如,你的老部下,暗网代号'无常'的那位。"
三、医院凶局
中心医院的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沈昭宁戴着口罩,霍砚则披着件灰色风衣,压低的棒球帽遮住半张脸。七楼病房区,所有病房的门都敞开着,病床上的患者双目紧闭,床头卡上的生命体征显示正常,却怎么都叫不醒。
"每个床头都有这个。"护士颤抖着递过张纸条,上面用鲜血画着个扭曲的"判"字,正是暗网判官的标志。沈昭宁接过纸条,指尖传来刺痛——那是用降头师的心头血写的引魂咒。
霍砚忽然拉住她,闪身躲进楼梯间。拐角处,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推着医疗车走来,袖口露出的刺青,正是东南亚降头师的"鬼面纹"。沈昭宁掏出罗盘,天池水此刻呈逆时针旋转,指向地下二层的太平间。
"他们在太平间设了阵。"她低声道,指尖迅速在霍砚掌心画了个隐身符,"你去楼上保护患者,我下去看看。"
太平间的铁门紧闭,沈昭宁刚触到门把手,整面墙突然变成镜面,映出她身后无数扭曲的人影。镜中,她看见自己的影子举起手术刀,正对着心脏位置刺来——这是降头术里的"镜中鬼",专门吞噬人的三魂七魄。
"破!"她甩出三张震镜符,镜面应声碎裂,却见碎镜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场景:霍砚在病房与降头师周旋,陈妈在霍家主宅被黑衣人挟持,还有最让她心惊的,沈家别墅的废墟里,沈若雪正捧着个骨灰盒,盒上贴着她的生辰八字。
"沈昭宁,你终于来了。"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穿白大褂的降头师从通风管道落下,手中握着个缠着人发的铜铃,"霍明先生让我代他问好,他说,你的反煞命,很快就会变成催命符。"
铜铃摇动的瞬间,太平间的冰柜突然全部弹开,二十具尸体同时坐起,眼窝处黑洞洞的,正是无面煞的特征。沈昭宁往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冷的不锈钢台上,忽然想起霍砚说过的阴差术——当厉鬼数量超过三十,便需要引魂阵来超度。
她迅速咬破指尖,在台面上画出北斗七星阵,鲜血未干,那些尸体已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天花板突然裂开道缝隙,霍砚的魂体破顶而入,胸前的阴差令牌发出强光,那些无面煞在光芒中纷纷抱头惨叫,渐渐化作黑雾。
"不是让你在楼上吗?"沈昭宁看着他有些虚浮的轮廓,知道他强行凝实体消耗太大。
霍砚扯掉棒球帽,露出额间细汗:"楼上的降头师已经解决,不过..."他看向正在融化的黑雾,忽然皱眉,"这些无面煞的怨气里,有你的生辰八字。"
沈昭宁忽然想起镜中看见的骨灰盒,掏出手机拨打陈妈电话,却只听见忙音。她转身冲向电梯,霍砚的魂体紧紧跟随,却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看见走廊尽头,沈若雪正推着辆婴儿车走来,车上盖着的蓝布下,传来规律的心跳声。
"姐姐,"沈若雪笑得甜美,指尖划过婴儿车边缘的咒文,"你以为反弹了替死咒,沈家就没办法了吗?知道为什么霍三少的魂体能凝实吗?因为爸爸在你替嫁时,就把你的命魂种在了他体内——现在,该收回利息了。"
四、命魂之契
婴儿车的蓝布突然被掀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婴儿,而是个刻着沈昭宁生辰八字的木偶,心口处嵌着枚带血的玉佩——正是她从小戴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沈昭宁瞳孔骤缩,那是师父用自己的肋骨磨成的,专门用来镇压她的天煞孤星命。
"命魂剥离术。"霍砚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寒意,魂体周围浮现出阴差令牌的虚影,"你们竟敢用活人命魂来养阵?"
沈若雪忽然尖叫着后退,婴儿车的咒文发出红光,木偶心口的玉佩开始碎裂。沈昭宁感觉一阵剧痛从心口传来,单膝跪地,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慢慢变淡——那是命魂被剥离的征兆。
"昭宁!"霍砚伸手想扶她,却发现自己的魂体也在虚化,这才想起两人的魂魄因昨夜的血祭阵早已相连。他忽然冷笑,指尖在木偶身上画出逆魂阵,阴差令牌的微光顺着咒文流入玉佩:"当年师父用命换她的反煞命,你们以为,凭这点小把戏就能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