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晴执意把我安置在她的公寓里。
我原想拒绝,但那天晕倒后,我的身体确实虚弱得无法独自生活。
“这是蛋白粉,医生说要少量多次。”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里面的液体散发着香草味,“温度我试过了,刚好。”
我接过杯子,刻意避开她手指上的创可贴。
那些被玻璃割破的伤口,和她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一样,都在提醒我她的崩溃。
公寓朝南,阳光很好。
姜晚晴把主卧让给我,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每天早上,我都能听见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然后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
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正在学习做饭。
“今天试着煮了皮蛋瘦肉粥。”
中午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糊状物进来,鼻尖上还沾着面粉,“可能...不太成功。”
我瞥了一眼她烫红的手背,接过碗。
第一口就咸得发苦,但我还是咽了下去。
“怎么样?”她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还行。”我淡淡地说,又舀了一勺。
她突然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地板上:“对不起...我应该先尝尝的…”
我放下碗,胃里翻江倒海。
这半个月来,姜晚晴的眼泪几乎流成了河。
曾经我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现在却麻木地看着她崩溃。
“周楚,“她跪在床边,颤抖的手指抓住被角,“你能不能...骂我几句?你越是这样平静,我越难受…”
我望向窗外。
五月的阳光照在梧桐树上,新叶嫩得能掐出水来。
多好的季节啊,可惜我看不到夏天了。
“骂你有什么用?”我转过头,“能让我多活几天吗?”
她像是被扇了一耳光,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
我以为她会逃走,但她只是擦了擦眼泪,端起那碗失败的粥:“我重新做。”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我心口一阵刺痛。
这个场景多熟悉啊——只不过角色互换了。
曾经是我为她熬粥,现在轮到她来照顾我这个将死之人。
半夜,我被胃痛惊醒。
冷汗浸透了睡衣,我蜷缩成一团,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床尾蜷缩着的人影——
姜晚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睛红肿,显然哭了一夜。
“疼吗?”
她立刻察觉我的动静,扑到床边,“药,我准备了止痛药…”
她手忙脚乱地倒水,喂我吃药,然后用冷毛巾擦拭我额头的汗水。
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为什么?”我嘶哑地问。
她的手停顿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愧疚?同情?还是…”
我艰难地喘了口气,“又想玩什么新游戏?”
姜晚晴的眼泪滴在我脸上,滚烫:“因为我爱你啊,周楚...虽然你不信了。”
我闭上眼。
爱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我的心脏。